今日的天气不太晴朗，午后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 主干道上有些拥堵，李默然缓慢地挪动着车，电台新闻中播报着暴雨黄色预警。 一到这种快要下雨的时候，赵崇明的烟瘾就会窜上来了，他伸手去掏烟，却发现只剩下一根了。其实他身上一般会带两包烟，一包是大多数客户爱抽的类型，另外一包是他自己抽的便宜烟。 “前面小道进去找个便利店门口停一下吧，我买包烟。”赵崇明关掉了电台广播，换成了自己爱听的强节奏电音土嗨。 “等下我还得找点香水盖下身上的烟味，这个客户非常不喜欢抽烟，你要是在她的诊所门口抽烟会被她直接判死刑的。”赵崇明说道，“这种人可就不好搞了，她和昨天的萧医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怎么，她讨厌钱，恨不得亏钱？”李默然打趣道。 赵崇明皱着眉头，一向很少大谈专业知识的他现在却正在整理一大堆论文资料和检验报告、药品资质。 “那倒不至于，这世上怎么会有恨钱的人嘛。只不过那医生非常较真，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是有这种死正经的，对于她我连伴手礼都没带，因为给她送东西反而会让她生气，不是那种假装客套的生气，是没有缘由地给她送礼会被她直接拉进心里的黑名单。” 听上去这么正经的医生，让李默然无比好奇，正好他要帮赵崇明拿样品和资料，也可以一起去见见这位独特的医生。 不多时，他和赵崇明二人走到了诊所门口，诊所里面等候的病人非常的多，其中不少是家长带着小孩子来看病。 “看到这恐怖的门诊量了吧？”赵崇明理了理自己的西装，“这附近好几家幼儿园还有小区的人生病了都会来找她，她在这一带的名声特别好。如果能搞定她让她卖我们的药的话，那订单量绝对不会少的。” 赵崇明并没有带着李默然贸然进去，他已经计划好了，等就诊的病人都走了之后再进去谈生意。 李默然远远地看了一眼，想瞧一瞧这个远近闻名的医生长什么模样。 他呆住了，甚至有那么几秒差点忘记了要呼吸，门诊台后那个身穿白大褂的长发女医生，和小世界中那位黑发素袍的“巫医大人”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李默然从来没有刻意去想过现实世界中会有人长得和小世界中的角色一模一样的问题，哪怕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这样的人刚好被自己遇见、刚好是和关键角色长得一样，这都会让他感觉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巧合”。 是自己这套造物主系统背后的某个高维存在的意志安排？还是自己已经开始发疯分不清现实与小世界了？李默然不知道答案。 “你怎么还看愣住了啊？”赵崇明察觉了李默然的异常，笑着说，“她好像是有点其他民族的基因，所以脸型看上去有点像外国人。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李默然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诊所门口写着营业时间是到下午六点，但他们一直在门口等到了快八点病人才基本离开了。 天空中传来几声闷响，雨滴零零散散地落到了大地上。 一位看病的老婆婆推着轮椅从诊所里面出来，可她的轮椅很不幸的卡在了台阶上，来接她的人应该是她的女儿，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可她并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老人抬起来，诊所内的医生也赶了过来想把老人抱起来。 看见此景，赵崇明眉头一动，他赶紧对李默然说：“我们快过去帮忙。” 李默然和赵崇明合力将老人的轮椅抬下了台阶，之后李默然还把老人背上了她女儿的车，对方连声道谢。 “杨医生你好呀，你这诊所可真忙啊，想找你谈谈一直没有太合适的机会。”赵崇明擦了下不存在的汗，笑着说。 见两人帮助了生病的老人，这位杨医生也不太好直接下逐客令，李默然和赵崇明就这样得到了进诊所和她聊天的机会。 “刚才呀，我这外甥在门口就在夸您人美心善、医术高明啊，说您长得特别有国际范。”赵崇明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 “那可能是因为我的奶奶是少民吧。”杨医生淡淡地笑着说。谁被夸了心里都会高兴，这位杨医生也不意外，但仅仅只是拍马屁而拿不出一些真东西，是无法说服她的。 一阵寒暄过后，赵崇明慢慢地切入了正题，这一次他就不像上次那样以产品的利润作为攻势了，而是拿起了一份又一份论文资料和检验报告，向杨医生说明这几个产品的安全性更高、副作用更低。 “我这里大多数病人都是小孩子，家长们都是因为信任我才把自家的宝贝送来我这里看病的，我必须对他们负责。”杨医生严肃地说，“你的这几款新药我还不太了解，我会自己再去查一查资料的，如果真的对孩子们来说更安全，我会考虑的。” 李默然有一种错愕的感觉，仿佛巫医就在自己面前，因为这位杨医生说话的语气以及遇到病人时那股认真劲简直和巫医一模一样。 他越来越觉得这次推演的小世界和现实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和杨医生聊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积水已经有一掌宽了。密集的雨点击打在水上，溅起来小小的连绵不断的水花。 赵崇明和李默然回到了车上，他笑着说：“看来有点希望啊，如果她之后愿意合作的话，那这单大生意可就成了。” 听了赵崇明刚才和杨医生聊了一大堆医药原理，李默然也好奇地拿起了资料和药品说明书看了一遍。 “这些资料确实论证了这个药品比以前的老品种更安全的样子。”李默然一边看一边感慨。 “那是当然的啦。”赵崇明自信地笑了一笑，“这种医生她只吃这一套，认死理的，想要说服她只能靠这个，送礼和谈赚钱都没用。” 突然，说明书和论文上的几行小字吸引了李默然的注意。 本品需要保存在17c以下的环境中，过高的温度会导致其中的xxx成分分解…… “二舅，这个药是需要在17摄氏度以下的医用冷藏柜中保存吧？”李默然发现，他拿着说明书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嗯，怎么了？”赵崇明随口回答道，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自己今天的订单量计算上。 “那说明这个药品的运输也需要用专门的车来冷链运输吧？”李默然深吸一口气，“但我们的车并不满足要求啊，我们的车没有冷藏柜，不满足这个运输条件！可是我们之前运了那么多！” “哦，那没啥影响吧，车里面空调一开不都是二十多度嘛。”赵崇明想敷衍过去，没成想李默然却揪着不放。 “这可是夏天，远远超过这个温度了，我们的车经常停在太阳之下，那个时候总没有开空调吧？”李默然的语气有些着急了起来，“那时候后备箱的温度不要说二十多度了，四十度都完全有了！” 车外的雨大到看不清窗外的街景了，雨滴疯狂地敲打在车门和车顶，即使在车内，也能感到轻微的作响。 “默然啊，你不要总是那么天真好不好，这种事情找个医药物流挂靠一下就可以了，大家很多业务员都是这么做的，如果都要一板一眼找专业的物流去送，我们怎么及时给客户看效果？我们还怎么挣钱那么多钱？走那个物流的话，各种税票和手续，效率很低……”赵崇明列出了一大堆有关于“正确性”的理由。 李默然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学徒在这种事上和赵崇明争论明显是不理智的，可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却在此刻一直在他的眼前冒出来。 这些并不都是他的记忆，很多是他曾经在小世界中观看过后的别人的记忆，为了获得情报他查看过很多人的记忆，有大人物，也有小角色。为了保护巫医不惜舍弃生命、舍弃野心的人，一群群期盼着“灵药”发挥效果却反而被“灵药”所控制的村民…… “默然啊，你真的想太多了，你现在的是需要一份工作机遇一个发财的平台，找大钱证明自己不是吗？”赵崇明的话又把李默然拉了回来。 “别胡思乱想了，你就听二舅的来做就行了，我让你做的事，那就是成功路上要做的正确的事，绝对能够让你赚大钱的。” 赵崇明递来了口香糖，然而这一次李默然却低着头没有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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