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恩待人必以诚奉之

黄元没想到，赵氏竟然能连夜拉起军队对他们进行搜捕，这意味着他们之前计划明早杀出城门的可能性更加的微乎其微。 能使用军队，意味着他们的人手不再短缺，而且州府至少不会站到黄元这一边。 黄元不明白赵氏为何有这个能力，难道赵宣和赵瓌二人未死？黄元想到此处，立刻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黄元亲手将短刃刺到赵瓌腹中，又将飞镖射到赵宣的咽喉，而且黄元在使用的短刃和飞镖上都涂抹了乌头毒，二人绝无幸免的道理。 黄元想不清楚其中的关节，而法正则说道：“除非赵家还有其他能做主的人？” “赵韪没有兄弟，他有四个儿子，一个跟随他在白水前线，一个坐镇朐?（治今重庆市云阳县旧县坪），剩下的赵瓌和赵卓二人留在成都为质。孝直以为，赵卓那个蠢才有这般能力？” “其实还有两个人。” 黄元有些吃惊。 “一个是赵韪的族弟赵筰，另一个是女婿范谋。” 黄元对于赵韪的党羽并不算很了解，这也不是黄元的错，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在益州入仕，自然不去关注益州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 法正解释道：“赵筰在成都军中担任校尉，跟赵韪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关系还很差，但颇有能力。他说到底是赵家人，未必会看着赵氏生乱。至于范谋，在州府担任金曹掾，与赵瓌一文一武，是赵韪在成都党羽的重要人物，再加上他赵韪女婿的身份，足以组织起赵氏在成都的党羽。 而以刘璋的性格，赵家人动了，他就不敢动。 明公，是我失算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孝直不必自责。你说得这两人的确很有可能，既然如此，咱们撑不过今夜，必须立刻突围。实在不行，只能夺城门了。” 黄元没有责备法正的失误，毕竟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对于黄元的计划，法正没有反对，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黄元召集起众人，除了警戒的何平，其他人全都聚在院中。不大的院子内人头攒动，仿佛要溢出一般。 “家主，咱们全部四十一人，除了城外的弟兄，活着的都在这里了。” 黄元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到了绝境，唯有杀出东门，方有活路，诸位可敢随我一战？” 众人俱是跪在地上，将手锤击胸口，以示敢死之心。 “我黄元今日若能幸免，与诸君同富贵。诸位若有战死者，父母、妻子，吾来养之，诸位勿虑。” 眼看众人效死，黄元也多了几分底气。他安排法正指挥众人，他本人则带着阳群，前去见张任。 黄元重新穿好一身丧服，正要出门，这时法正问道：“明公，这老汉和他孙女怎么办？若是留下来，他们肯定会被赵家人带去审问的。” 黄元顿时明白法正是想杀了二人。 黄元到底还做不到如此狠辣，便说道：“张老汉救了咱们，我不能忘恩负义。孝直，你把道理说给他们，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随咱们一起走？” “诺！” 黄元出了张老汉的家，直奔东门，这里离着东门并不远，不到半刻钟的路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城门口的住宅是最不好的，多是普通百姓居住于此。 黄元很快到了城下，几个守门士兵上前将他们拦住。 黄元对几人说道：“我乃黄元，要见张军侯。” 这几个小兵显然知道黄元，俱是有些紧张，一个领头的命几人将黄元看住，他忙不迭地去禀告上级。 没过多久，张任匆匆而来。 “见过黄郎。” 黄元没想到张任如此客气。 “张军侯，我奉刘使君之命出城，请为我打开城门。” 张任看了黄元一眼，他也没想到黄元竟然当着他的面说瞎话。刘璋早就下了命令，不许走了黄元。 但张任没有道破，反而问道：“黄郎还记得曾经在州府的宴会上，将自己的烤肉俱给了一个给你送烤肉的人？” “当时周围之人还都讥笑我。” “可黄郎说，‘岂有终日执肉而不知其味的道理！’” 张任说完，对着黄元深深一躬，然后对身边之人道：“去打开城门。” 很快城门被打开，张任又下令，所有人前往城墙之上待命，无令不得行动。至此，城门处只剩下张任和黄元、阳群三人。 “黄郎，士为知己者死，昔日一肉之恩，张任不敢忘记，还请快快离去。” 黄元看着张任模样，便言道：“公义（张任字），你对我有情，我不能无义。刘使君并没有让我出城，我不过是狼狈逃走。你今日放我离去，刘使君必然怪罪，甚至赵氏也会报复，不若跟我一同离去。” “多谢黄郎好意，张任家在益州，不愿离去。” 黄元知道，这样的义士非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动的，也不再多劝，便在城门处等待，让阳群回去唤法正等人前来。 没过多久，法正带着众人赶来，可黄元万没有想到，他们身后还有追兵。 如黄元所料，赵氏在赵宣、赵瓌身死后，确实因群龙无首而混乱。但赵宣的族侄赵筰在赵韪女婿范谋的支持下，迅速稳定局面，接管了诸事。 二人急于捉到黄元，赵筰便直接调集军队全城搜捕。这种行为与作乱无异，可是刘璋根本不敢干涉。 赵韪死了老子，死了儿子，刘璋也怕赵韪回来将火烧到他的身上。 没有刘璋的约束，赵筰胆子更大，为了捉到黄元，甚至在各处城门附近挨家挨户的搜捕。法正一群人实在太醒目，这才被发现，引得追兵。 黄元见状，立刻对身旁的张任说道：“公义，你既然不愿跟我同行，我自不能让你陷入险地。你且离开东门，此地接下来发生什么，俱与你无关。” 张任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而黄元站在城门正中，回头望着远处向城门方向涌动的人群，紧紧握住了拳头。 是生是死，便在今日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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