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 “左走道,上面又来人催促了,让咱们务必趁此机会促成此事,而且最好是形成长期的商路”。闻香教负责情报工作的副走道齐滨说道。 “长期商路?销路到底是谁?”左忠禹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了。 “属下不知” “罢了,就按教主的意思来办吧。按照吾之本意,对方这次货品积压,完全可以压压价的,既然长期商路方向来考虑,那就不能做的太过。你收拾一下,与我去会会他们。” 左忠禹还是能够从大局着眼的,尽管他对新教主的很多做法都不赞成,但是出于防止教内分裂、教令不一,维护教主的权威还是很有必要的。 福山福睿张商号店内 宾主亲切问候之后,分主次坐下。 张可道先行问道“欢迎阁下莅临本号,鄙人张可道,系本号大掌柜,不知道够贵方如何称呼?”张可道听到陈新薄的传话后,就叮嘱陈利国和张财好生防守,自己连忙赶回来主持会谈。 左忠禹答道“鄙号东主王氏,系山东本土商号。吾添为府内管家,姓左,旁边这位是我号登莱区域大掌柜,齐滨”。 齐滨和众人见礼,陈新薄笑着说“齐掌柜我俩昨天已经见过面的,现在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齐滨称是。 张可道不禁问道“不知贵主系哪名门?” “东主交代了,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绝对不做外口生意,不跟东奴和北虏做生意,所以这一点要在契约文书中明确清楚。” “张掌柜说笑了,逆奴狗鞑跟我大明是仇寇,我等怎么能做那些吃里扒外的事?放心,我等是为官军采购。” “不知是何处官军?” “哈哈,还能是哪里?东江那帮穷鬼能买的起吗?当然是关宁大兵”。 “那不知贵号这次准备要多少?想要什么类货物?” “你们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只要是军用物资,我们全都需要,反正给那帮丘八们用,只是质量上不能差,否则丘八们毕竟是上战场拼命的,那是可要闹出人命的。” “这一点左管家无须担心,本家的货品绝对质量过硬,这一点之前的登莱一地那是再熟悉不过了,稍微打听就知晓的” “那就好,只想让贵号明白,我等也是吃朝廷饭的,丑话可以说在前头,后面就不会有丑事出现了。那就请前方带路,带我等去看看货物吧”。 张可道、陈新薄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于是安排人牵出骏马,数人一同赶往芝罘港。 左忠禹看过货物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么多的物资,这下任务可算完成了,只是唯一发愁的就是这些东西怎么运出去,也真的是一个伤脑筋的事情。 不过运输的事都是开士鄂多在负责。到时候该他来头疼了。 左忠禹如是想到。 然后一个仓接着一个仓的进行了抽样检查,质量果然没得说,张家还是很可信的。 看完了全部物资,左忠禹和张可道一行人回到了福山,正好到了吃午膳的时候,就在城东的一家酒楼吃的。毕竟灾荒之年,还是海鲜居多,众人也是宾主尽欢。 饭后,左忠禹主动提出来“要不,我等先下个定金,把契约文书签好。把这批货物定下来?待贵司把货送到后我等再付款?” 张可道此时想到了张鹿安所说的必须要款清到货的建议,这个时候委婉的提出来: “请左管家见谅,这批货物因为已经压着货款,我等实在是再也垫付不起,货物出卖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款清才行。当然了,付款后,贵号可以派人在港口处盯着”。 “这个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陈新薄拉了拉张可道,可是张可道很坚持。 左忠禹倒也没有说其他的,拿走了货物清单,边说“那就按照市价而来?” “恩” “事情重大,毕竟一次性所需要的资金太多了,我等还需要回去禀报。十日后再回报。不过,为了你们也放心,无非价格和付款方式的问题,我等可以先放500两定金,待我等确定好后,再签订正式的契约文书,到时候再商谈具体的付款和交付问题”。 这倒是出乎陈新薄的意料之外。 张可道赶紧答应,令跟着旁边的张喜出具定金收据,登记好了银票的票号等票根信息;并从齐滨手里接下了晋商田家汇票500两。 然后恭送左忠禹等人离开。 张鹿安一大早就带着张捡和阴六出去了,说是给他师傅和于夫人购买礼物。 但是实际上他刻意经过许氏医馆的时候,里面的小厮告知许大夫今日不在,只能失望的离开。 转头竟然碰到了陈利昭,张鹿安看到陈利昭有些慌乱,就说道:“陈大哥,许大夫不在”。 陈利昭仿佛被张鹿安看出了心思似得“我是来问下汤药的具体服用方法的” “陈大哥,不用了,我记得的,早晚服用,煎好直接服用即可”张鹿安直接点明了。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鹿安,你过来干嘛?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不舒服,是我准备即将去拜见我的师傅和众位师兄,总不能空手去吧,所以出来买点东西。” “送东西也没有见过送药的啊” “陈大哥你有所不知,练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的,我是想来找点治疗摔打损伤的药” “那你怎么还没买就出来了?” “额,还不是这小子看到你过来了,我是先出来和陈大哥你打声招呼”。 张捡瞪着眼站在旁边,一副“我在哪,我没有”的表情。 这副眼力见,在任何宫廷剧中绝对活不到第二集。 张鹿安说完,就拽着张捡走回到了医馆,买了一大包中药。 “哪里的法律规定了,送礼不能送药的?”。 众人回到家后,看到张可道和陈新薄的脸上都是一副开心的表情。 张鹿安觉得肯定有好事发生,随口问道“两位尊者如此高兴,是不是物资卖出去了?”这才两天时间,哪里会有那么好卖的。张鹿安是不相信的。 陈新薄立刻吃惊道“想不到鹿安竟然如此聪慧过人也,小小年纪察言观色就能相当出色。没错,全部卖掉了,都是按照山东市价卖的,只是现在纠结的是付款方式,我们强制要求必须全款,着实有点强人所难。毕竟有将近40万两的货值呢” “你们没有给我留吗?我还要带走一部分送人呢?” 张可道突然想起来,现在的确不能把鹿安当做小孩子看待了。“那只能从已经搬运回福睿张仓库内的货品中提取一部分给你带着了。” “那怎么行呢?仓库里的都是粮食和布匹,说白了,是救助战后陷入万难境地之中的百姓的”。 正在众人为难之时,突然看到一名家丁来报,港口遇袭。 晴天霹雳。众人慌忙纷纷骑马,拿上武器,组织好队伍就往港口方向赶去,临行前众人让张鹿安等人留家。 张鹿安一听,让白贵兄妹和张捡留家,他带着阴六迅速的来到了福山百户王来承处。 王来承得知情况后,迅速集结有马家丁六十余人,带上张鹿安和阴六向芝罘方向赶去。 两地并不远,等到张鹿安等人赶到时,紧邻着码头的两个仓库已经是大火滚滚,烟雾弥漫,黑夜之中火光特别明显。 张鹿安知道如果物资全部被毁,这对于张、陈两家意味着什么。 经过短暂思考后,拉住就要驱兵向前的王来承,“王叔,不可轻往,眼下人马混杂,咱们过去只能是混战,到时候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咱们先去夺取栈桥,封闭袭击者的退路,让他们慌乱后再火中取栗”。 王来承对张鹿安是非常认可的,小伙子临危不惧,有勇有谋的形象是固定无疑的。 当即立刻答道“好的,看我的吧”说完就要往前驱马前进。 张鹿安又拦住道“非也,王叔,请您让我带着三十人去栈桥,人多了站不下,您带着剩下的骑兵环绕周围,不得让袭击者逃跑了,我们必须得抓到活口,弄清楚袭击者到底是谁”。 “恩,好,老三,你去帮助鹿安。”王来承当即吩咐道。 当下分配既定,王来承围点,张鹿安去截后。 张鹿安和阴六带着王来承的家丁,直插码头的栈桥而去,三十多匹战马汹涌而过,那气势也是比较大的。 港口又不大,张鹿安等人迅速接近了栈桥。栈桥上面还有很多人在不停的忙碌把抢来的货物搬到船上去,显得特别慌乱。 张鹿安纵马赶到,搬运者纷纷逃避,更有连货物带人跳入水中者。 船上之人,看到有骑兵赶到,并且看上去是官军,或许是做贼心虚,接上部分逃跑者后,纷纷不顾后续逃来的同伴,解缆起锚而去。 张鹿安大概数了一下有二十多艘,趁着有四艘船紧临着栈桥,起锚没那么快,就指挥骑兵直接通过搭着还没有抽走的木板冲上了船,下令投降免死,阻止开船,船上人员没有反抗,就把四艘沙船连同船上的水手们俘虏了。 张鹿安接着命令每艘船上放五个人,喊道“王三叔,你带十个人赶紧去堵住栈桥前头。” 王家老三也很听话,立刻带人回击。徒步者哪里是骑兵的对手。 加上王来承举着战旗带领骑兵来回奔驰,使得袭击者以为官军大部已经到了,顿时军心大乱。 张可道和陈新薄怀着巨大的仇恨,身先士卒,带领家丁镖师们奋勇拼杀,兵分两路包抄过去。袭击者渐渐不支,逐渐汇聚成一股,狼狈的逃到栈桥桥头,看到栈桥上已经有官军骑兵守护,顿时失魂落魄,东张西望,竟是谁也不肯上前。 为首一人大喊“看呐,还有四艘船没有走,杀过去,夺船,回家” 袭击者们顿时士气大增,纷纷向前,官军骑兵没有了速度和空间优势,渐渐支撑不住向后退却。张鹿安坐在马上,感到声音有点熟悉,就让阴六大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袭击者们顿时士气大沮,为首之人还想大喊鼓劲,张鹿安终于记起来来人是谁了,也不害怕,骑马向前道“吴家喜!” 袭击的为首之人顿时一滞,抬眼一看竟然真是张鹿安,骑在战马上,显得高大无比,顿时吓的双手颤抖,按照之前的信使所说的,张鹿安别看人小,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入探囊取物。回忆到此,手里的砍刀不自觉的就掉落到栈桥上。 其实吴家喜那是一时震撼住了,可是后面的随从们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的领头者投降了,于是纷纷跟着把武器给扔了。 吴家喜顿时惊醒,赶紧叫道“不要扔武器,不要扔武器……”一边把自己的武器重新捡了起来。 张鹿安见状赶紧打断道“吴家喜,你好大的威风啊,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说着好像要从腰间拔出刀剑似得。吴家喜顿时一个哆嗦,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王老三等人赶紧上去趁其不备,控制住了吴家喜和其余众人。 陈新薄上来就是一刀结果了一个袭击者,其余人等顿时慌乱不堪,张鹿安赶紧阻止道“陈伯父,住手,鹿安已经答应他们活命,他们已经投降了”。 陈新薄才从暴怒中醒过来。 张鹿安先是感谢王来承等人,让他们先帮忙看着俘虏。王来承一看是吴安邦的人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吩咐手下好生看着。 张可道和陈新薄赶紧组织其他人员去抢运物资和扑灭大火。 由于人多力量大,大火很快被隔离开来,有的救火也来不及了,损失结果很快就被整理出来了: 损失情况:一个仓库被抢,两个仓库被烧,还剩下7个仓库完好无损。完好无损的是陈利国防守的区域,三个受损失的仓库是张财统领防御的,但是张财本人也是受了多处刀伤和箭伤。 人员伤亡方面,张家族丁战死11人,受伤者包括张财在内33人;鼎祥升镖师无人死亡,但是有26人受伤。 经过初次审讯,袭击者已经查明就是吴安邦所部的人马,俘虏的四艘沙船是沈家的船只,船老大已经带领其余十六艘船溜了,这次袭击的主要执行者吴忠孝已经跟着船老大跑掉了,留下了吴家喜在内39人被俘虏,另有90人被杀或者淹死。 四艘沙船上的水手加船长共68人,张鹿安吩咐不得打骂侮辱,好生对待。 张鹿安跟张可道和陈新薄商量后,觉得沈家家主肯定是不知情,这个善缘一定还要稳固住。但是证据也得固定好。 于是由张鹿安和张可道出面,分别和四位被俘的船长沟通后,找到了其中一个最实在的名叫顾国栋的船长,好声安慰了,好吃好喝招待,还送了一点仪程,然后把他和所在船只给放了,让他如实和沈家家主叙述即可。 顾国栋表达感谢后,第二天一大早即扬帆起航向南方返回。张鹿安继续扣留了三艘船和51名船员。 张鹿安看着远去的船帆,喃喃道“这下买家肯定也已经知晓了,估计必得砍价了。吴安邦这是前债未还,后债又起啊!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咱们走着瞧吧。走,现在咱们再去会会吴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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