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不养闲人。”黄叔昌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播种的时候，孩子们都得下地，会跑的孩子都得干活。”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沈慧娥莫名的想起这句诗来。 黄叔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俺没饿着。”不好意思地又道，“就是没吃饱。” 沈慧娥如墨玉的眼眸看着傻乎乎的他说道，“我是说顿顿吃白面馒……”猛地刹车，改口道，“顿顿白面汤饼。” “那不可能啦！顿顿粟米粥喝，就满足了。”黄叔昌憨憨地看着她说道，笑着又道，“以前俺们都是给贵族种地，收成大部分都上交了，现在贵族都死翘翘了。”嘿嘿一笑道，“这地都分给咱们了。” “兵荒马乱之下，无主之地太多了。”沈慧娥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看着他说道。 “呃……对！”黄叔昌闻言忙点头道，“除了上交赋税，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了。”赶紧又道，“二嫂，你来扶犁头。” “我可以继续扶的。”程东来抓紧犁头说道。 “你已经干了一个时辰了。”沈慧娥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歇歇，一会儿换你来。”指着田地道，“有的干呢！” 程东来乌黑的眸子看着她，最终松开了犁头。 “你们要想干，回头挑种子好了，把那瘪的，坏的，被虫子给拱的挑出来喂鸡。”黄叔昌好笑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个行。”沈慧娥忙不迭地点头道，“一会儿回去将种子拿出来，你们会挑吧！” “会！”程东来点头如小鸡叨米道。 “去看着大虫他们，别捣蛋。”沈慧娥眉眼弯弯地指了指树荫下。 “哎！”程东来听话的朝树荫下走去。 沈慧娥扶着犁头道，“他四叔，咱们走吧！” “哎！”黄叔昌将麻绳挂在了肩头，“咱们走吧！” 沈慧娥眨眨清明的双眸看着赤着脚的他问道，“你不穿鞋吗？” “天暖和了，还穿啥鞋呀！”黄叔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道。“这样挺舒服的。” “不是，这不硌脚吗？”沈慧娥关心地问道。 “草鞋也硌脚，尤其是新的。”黄叔昌看着她裹着兔子皮，穿着草鞋。 黄叔昌抬起自己的脚丫子道，“这脚磨的厚厚的老茧子，不怕的。针的都扎不破的。”笑着又道，“二嫂去地里看看，都是光着脚丫子的。大舅哥也是。” “这个没注意过。”沈慧娥眼波微微流转没有与他对视。 “走吧！”黄叔昌扭过去拉着麻绳，拽着犁头开始犁地。 这犁头扶着也并不轻松，你不能让它歪了，得抻着劲儿。 这男女力量还真是悬殊，沈慧娥拉犁那真是感觉千斤重似的。 看黄叔昌拉犁，显然轻松多了。 “今儿没有日头，二嫂咱多拉一会儿，到中午吧！”黄叔昌边拉着犁边说道。 “这没有太阳，你咋能看出到正午啊？”沈慧娥诧异地看着他说道，后背这一会儿的功夫都被汗打湿了。 “我现在肚子不饿，有的是力气。”黄叔昌回头瞥了她一眼，额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 “你这都出汗了，要不咱歇歇。”沈慧娥指指他的额头说道。 “这就要一鼓作气，不然这劲儿歇了，就很难在提上来了。”黄叔昌拉着犁头说道，“走！” 这他娘的比跑二十公里都累，沈慧娥也不会有劲儿没处使了，健身杠杠的。 一上午下来，沈慧娥感觉这胳膊就不是自己的了。 沈慧娥捏着自己的胳膊按摩着，缓解酸痛，看着轻松自若的黄叔昌，除了脸上汗津津的。 “你不累吗？”沈慧娥关心地看着他问道。 “不累，习惯了。”黄叔昌嘿嘿一笑道，笑着又道，“总算赶上他们了。” “这么干，能干完吗？”沈慧娥非常担心地说道，纯靠人力。 “就咱们肯定干不完。”黄叔昌闻言立马摇头道，“等家里干完了，我们都会过来帮忙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肯定得干完了，不能让地荒着。” 话到这里沈慧娥还能说什么？ “二嫂回吧！回去吃点儿东西，下午继续。”黄叔昌朝田埂上走去。 “这个犁头放这里没问题吗？”沈慧娥深邃如墨的眼眸看着他精壮的后背道。 “没问题，大家的犁头都放在地头儿呢！”黄叔昌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不会丢的。” “那行吧！”沈慧娥看着被犁过的田地，湿乎乎的，看样子墒情还不错。 大虫看着他们不犁地了，颠颠儿的跑过来道，“阿娘，您看什么呢？” “我看这田不用浇水。”沈慧娥弯腰抓了把土，捏一下，一点儿都不散。 “去岁冬天下了几场雪，今年打春之后又下了两场雪，所以这田地不缺水。”黄叔昌站在田埂上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说道。 “瑞雪兆丰年。”沈慧娥温润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三层被，馒头是啥？”黄叔昌满脸困惑地看着她说道。 沈慧娥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从土着的记忆中搜寻，现在还没馒头呢！“冬天能连下三场好雪，就如皮褥子盖在麦子身上似的。来年麦子大丰收。” “馒头是啥？”黄叔昌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这还刨根问底了，沈慧娥在心里腹诽道。 沈慧娥干脆坦白道，“好吃的。” “我听出来了，只是什么样啊？”黄叔昌不太明白地说道。 “等做出来就知道了。”沈慧娥神色如常地看着他说道，“一种面食。” “汤饼吗？”黄叔昌闻言眨眨眼看着她说道，“我就知道汤饼，只是吃得不多。阿娘舍不得做。” “今年要是产量增加了，就可以多吃面食了。”沈慧娥澄净的眼眸看着他说道。 “咱家养兔子了。”黄叔昌笑眯眯地说道，“用鹅卵石垒的兔子窝，看它们还怎么掏洞。编啥笼子都不太行，兔子的大板牙太厉害了。”满脸笑容地又道，“兔子粪便收集起来，沤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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