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摔得青疼,赶紧伸手去揉那屁股瓣儿,铃铛也随之铃铃响个不停。
臀锋相依、惹人忌妒,还没有揉两下,就看到少年立在堂屋门口,少女顿时感觉到不对,满面桃花绯红,一双手尴尬地停在那风景傲翘处,奈何手小,可恨臀丰,都还没能揉遍。
忍住疼痛一瘸一拐走到门槛处,少女轻轻伸手,明明大门敞开,什么都没有,就不信邪了,又一步儿轻轻跨出,这一次并未用劲,却又一屁股重重地摔回地上。
赵牧灵看着少女的奇怪举动,不明所以,不过看少女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眼泛清泪。看样子摔得不轻,心想若是自己不在就好了,那样她就能放手揉一揉,估计就没那么痛了。
少女泪花点点,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自己师傅,气恼转头看着那不解风情的少年,眼神幽怨。
赵牧灵赶紧放下手中袍子去扶起少女坐在椅子上,少女背靠在一碰就地动山摇的旧椅子里,屁股悬空,痛入骨髓,一时还说不出话来。
赵牧灵走到门槛,大步跨出去,一气呵成,并没有摔回地上,也没什么阻挡,心中纳闷,满脸疑惑。
少女看着少年神色,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当我在演戏呢,真以为本姑娘处心积虑就为了留在你家?”只是再一想,又没将这些话说出口,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那我就暂时在你家住几天吧,但我不会白住的。”少女说罢,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珠子放在桌子上,晦暗中却明光自生,一看就是不可多得之物,想来价值连城。
赵牧灵走回屋内,也没有多问少女刚才的奇怪举动,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为什么走不出这道门,这些大大小小的疑惑已经见怪不怪。
“你收起来吧,你师父已经给过了,你如果不嫌弃我这里破旧,就在这里住着吧!”说着话,赵牧灵从厨房端出了一盘糖酥、两串儿糖果子和一截烤熟的山药放在桌子上。
又说道:“你将就吃一些,晚上要下雨,我先把屋顶的洞补上,你喜欢吃什么我一会儿再去买。”说完就去忙活了。
少女看着桌上熠熠生辉的灵珠,再看一旁零碎的吃食,知道少年处境艰难,但没想到竟然艰辛至此,难道一日三餐都是这些山上的果子?虽然听师傅说这些果子倒也不凡……
少女自小便被自己的师傅养在道观,师傅从不让自己走出观外,每月都是镇上人送草药米粮到一丈观,所以并没机会尝过赵牧灵姐弟在小镇卖的糖果子。
此时肚儿呱呱叫,顾不得许多,拿起一串糖果子就往嘴里喂“咦!味道竟然还不错!糖衣香脆,味道酸甜。”少女一下就爱上这个味道,咬一口糖衣,在口中嘣嘣作响。
一屁股坐回椅子里,至于疼痛,已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牧灵自院子西边堆放杂物的偏房里找了些木板,自小就做惯了各种杂碎零活,得心应手很快就将房顶断椽接上。将院墙下废弃的旧瓦抱上屋顶,一片一片修旧如旧,虽是第一次做,可并不生疏。
少女端起盘子站在门口,一边吃一边透过屋顶那个‘天窗’看着赵牧灵在夕阳下缝缝补补,心中愧疚不已。不知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师傅,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便和赵牧灵一个屋内一个屋顶聊了起来,就当做是在安慰他了。
赵牧灵一口一个炎姑娘,言语间恭敬非常,少女也不在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更多是少女在问,赵牧灵作答。
赵牧灵和少女讲了自己取名的事,少女声色欢喜,以前赵牧灵到观中上香,少女一直都是叫“二郎哥哥”,如今便改口叫了“牧灵哥哥”,赵牧灵一听在房上半晌无言,少女只当是他太忙了,没听见自己的话,不过之后两人言语间亲近了许多。
随着屋内少女解闷,瓦一片片盖好,屋顶的大洞渐渐消失。
赵牧灵正在盖瓦收尾时,一个白胖的圆脑袋在院墙外蹦蹦跳跳、探来探去,是那个小家伙来了,将最后两片瓦盖好,赵牧灵翻身下梯,对着院外说道:“你进来吧,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一个瞧着四五岁的小胖子从院门走了进来,迈步时手脚上一圈圈肥肉跟着脚丫一起抖动。
听到铃铛声响,看到正屋门口站着个女子,竟然还是一丈观那个女子,小胖子站在院中就不敢再往前走,只是呆呆看着那个女子,提防她随时扑出来咬人。
因为爷爷说女人都是母老虎,惹不得,何况她还是一丈观出来的母老虎,心想着我还是离她远一点。不过她瞧着挺好看的呀,这么好看为什么会咬人呢?
赵牧灵从厨房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叶包裹交给小胖子,小胖子在身上这摸那摸总算摸出五枚钱交给赵牧灵,扭头就要跑,赵牧灵赶紧拉住他,还了三枚钱说:“今天有事耽搁了,没做糖酥和果子,这些是昨天剩下的,就收两枚钱。”
小胖子也没听清赵牧灵在说些什么,接过钱转头就跑,跑到院墙外才稚气喊道:“你自己多保重,当心她咬你……”后面不知还说了些什么,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看来人已经跑到了远处。
赵牧灵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炎霜华。炎霜华一声冷哼,气呼呼的转身走进屋内去了。待赵牧灵也走进屋内,只见她拿着酥糖吃得正香,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赵牧灵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右边的堂屋,已经锁上了六年的门簌簌落下缕缕灰尘。
看着门口呆立的身影迟迟不敢迈进屋内,炎霜华嘴里包着大口糖一时也不敢出声。于是,室内无声。
良久,少年目光闪烁,抬起头走进屋内。炎霜华满口酥糖都化作糖水,香甜甘美。
屋子并不大,一个柜子和一张光板的床而已,早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赵牧灵走过,地上只印出了七八个脚印,却已经走到了屋子的尽头。
六年前就在这个屋子里,少年和姐姐做了人生最后的告别。
赵牧灵端水将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从左边堂屋将自己的东西和被褥都搬了过来,给左边屋子里留下了洗过的干净被褥。
从一堆衣物中找出了三四个小袋子,是赵牧灵六年来所有的积蓄,揣了两个在怀里。对炎霜华说道:“炎姑娘,今晚你就在左边屋里休息吧,我已经打扫干净,暂时委屈你了,趁着还有些日头,我出门一趟。”
只见炎霜华揣着双手气呼呼的望着门口,一旁桌上只剩一个空盘子和一张破碎的荷叶,显然是对师傅余气未消,吃饱之后又重新惦记起来,哪有平日里爽朗的样子,看来这是真生气了。
听见赵牧灵的话炎霜华只是嗯了一声,看见赵牧灵一步从门口跨出去,少女本就凶险的峰峦起伏之间摇摇欲坠。
后土街末有一对爷孙,营着本镇最小的一家店面,卖的东西也最便宜,粮油盐铁布,生活所需几乎都有。
据说,老头儿的儿子在中州的大京有良田千顷,财大势大,只是不知为何,把老父亲和唯一的儿子丢在镇上,多年来不闻不问,只是帮着立起了一家店面维持生活。
因为姐姐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在店里买东西,赵牧灵这六年来也成为了店中的常客,和爷孙俩都是熟人。
老头儿笑着恭喜赵牧灵有了自己的名字,还说牧灵同睦邻,和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还说白先生学问通天却没有一点架子,说自己佩服不已。
赵牧灵寒暄两句,要了几斤面粉,一大把葱和小小一块儿肉,老头儿蹒跚起身去称货,老头儿的孙子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柜台外边的同龄人,眼神冷淡,也不去帮老人。
赵牧灵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察觉那个黄姓少年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在赌气,可六年来两个人只说了一次话,哪里有机会产生半点矛盾,更别说赌气。
六年前,赵牧灵在姐姐去世后的第八天就来到店里,当时赵牧灵站在柜前半天也不说话,等了半天,黄龙看到神情木然,呆若木鸡的赵家老二终于忍不住怯怯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当时的少年泫然欲泣,声若病蝉,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半天才说出声道:“好好活着!”
老人包好东西递过柜台,赵牧灵付钱离开,默契无声。
当年赵牧灵来店里站了半天也不说话,老人怕自己开口吓着了身心皆寂的孤儿,以致惊散他所剩无几的生气,就一直等他说话。
后来才知道,那是少年此生第一次求人,故而久久难以开口。原来求人竟若杀己。
当时听那个还是孩子的赵牧灵半天才一字一句说到要赊粮,爷孙俩个手忙脚乱,牵口袋的牵口袋,舀粮的舀粮,也没有称到底有多少斤两,一大袋子装得满满当当。
也难得当时的赵牧灵刚才七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饿着肚子一声不吭,竟然也能把一袋与自己齐高的粮食从后土街拖回家里。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黄老头儿若有所思,口中念叨着:“牧灵,牧灵……”
不知何时,他突然就变成了眼前的少年,悲与痛,乐与欢,一肩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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