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了悬赏之后，‘不足道’赌坊天天都有徐霈的消息，而且原先的慎行堂众也越来越多的加入了‘不足道’。不过这些人，对胡濙而言，只有一个下场——死，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庐州城外，此处离城门还有五里，官道两边有不少小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已近中午，一位中年人找了个小酒摊坐下，要了碗面。面还没上，对面就缓缓坐下一名江湖客。 “他在哪里？”江湖客问。 中年人一惊，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慎行堂庐州分堂主左秉顺，微微摇头，“不知。” “五万两，你不用出手，事成之后，你我一人一半。他在哪里？”左秉顺沉声问。 “不知。”中年人仍是这一句。 “慎行堂没多少人了，曹达兄……”左秉顺脸上升起一股失望之色，提醒道：“那位爷大婚之前，是你从村中接出他，去武昌送的礼。” “我只到武昌，后来他去了哪，你比我清楚。”曹达看了他一眼，满脸嘲笑的加了一句，“我不过是个外人，连堂众都算不上。” “能接我们任务的，都是堂众。”左秉顺想了想道：“事到如今，慎行堂已经散了……” “确实，你们早想散了。”曹达说着笑起来，“十二位分堂主，各有心思，也只有总堂主不知道罢了。” “你胡说什么。”左秉顺无奈说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人。我们出生入死、遵守堂规，总堂主却连真面目都不愿意示人……” “算了吧。徐霈难道除下过人皮面具？”曹达打断。 “他的面具，只有我们想不想除，没有除不掉。”左秉顺抢道。 曹达笑起来，“他也不过是你们杀人的由头。” “错。慎行堂认钱不认人，有生意不接是大忌，何况是大生意。”左秉顺摇头。 曹达一愣，冲口而出，“夹山！” “杀胡濙、绑景陵。做了这票，我们大多数人都可以金盆洗手。这单生意不难，总堂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直到徐霈告诉我们，他姓胡；慎行堂是为朝廷办事。”左秉顺笑了笑。 曹达也跟着大笑，“这么说，左堂主金盆洗手了？” 左秉顺叹道：“情况你都知道，十二位堂主倒没了一大半。算了，这事不提，他在哪里？” “还是那句话，接这任务的不止我一人。”曹达淡淡道。 左秉顺盯着他道：“村里人私下联系的你，是不是？他原本应该在常德！”停了半晌，终于补了一句：“你带他离开常德到池州。” 曹达并没想瞒，点头，“池州分开之后，就再没见过。” “是吗？”左秉顺叹了口气，继续问：“你要进庐州城？” 曹达不答。 左秉顺看着他，道：“庐州城内有‘不足道’，你是想告诉他们那人所在？不过，按悬赏，告知其所在，只得一万两。那人不会武功，身边也没护卫，只是他带着人皮面具不太好认。但你们一起这么多天，当然认得出。所以‘不足道’才会花这个钱要我们发绝杀令。不然，这种任务，他们自己就能完成。” 见曹达没什么反应，继续劝道：“告诉我就能拿二万五千两，难道不比一万两多？” 曹达摇头。 “慎行堂要散了。拿了这钱，如果你还想做这种生意，其实加入不足道也不错。我们一起，份量也重些。”左秉顺说道。 曹达继续摇头。 “你从池州来？”左秉顺笑着问。 曹达不答。 “贵池？”左秉顺猜道。 曹达微不可察的一怔，大笑道：“你都知道，何必问我。” “你去见他？还是他给了你银子，让你带他离开？”左秉顺猜。 “想多了。”曹达不想再继续。 “好吧。”左秉顺站起身，淡淡的说了句：“那是五万两。你可能进不了城。”说完，顾自走了。 面，仍未上。 曹达猛然觉得一阵危险袭来，瞬间弹开，冲出小酒摊。只见他之前所坐的小凳子，肉眼可见的变黑腐烂。曹达片刻不停，向城门奔去。 突然，站住了，低头见自己的双手隐隐透出黑气，曹达一阵心惊。定了定神，又转身向那小酒摊走去。 小酒摊前，站着个妇人正端着面，笑盈盈的看着曹达回来，“客倌，面还没吃就走？” 曹达盯着那妇人，又在桌前坐下。 “这面，客倌要吃不？”妇人端着面，微笑问。 “你下的毒。”曹达抬头，看着妇人，摇头，“你不是刀娘。” “她死了。”妇人的神情有些落寞，终于还是微微一笑，“死了好多人，你知道的。” “你听他的？”曹达瞥了眼左秉顺离开的方向。 “我这碗面有些些贵。”妇人不答，说着自己的话：“二万五千两起。” 曹达哈哈大笑，“我做完这票，就金盆洗手。不足道，算了。” 妇人点点头，但仍端着面，不放下来。 曹达像是想了很久，终于从怀中拿出一只小木盒放在桌上，叹气，摇头道：“算了，命重要。这最后一票，我不做了。解药拿来。” 妇人笑了笑，放下面，将桌上小木盒拿起，忍不住好奇，打开一看，脸色微变。而曹达已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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