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雍城有一段血腥悲惨的过去，却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安稳时光。</p>
赵姬年事已高，嬴政从骨子里还是没能忘记过去的仇恨，他不会要他的母后离开咸阳宫半步。</p>
甘泉宫中，赵姬卧在榻上，许栀把一口加了许多补品的参汤送进她口中。</p>
她的头发白得更多了。</p>
而赵姬说：“小荷华……你长大了。”</p>
许栀能挽回父母的爱情，可她到秦国的时候，嬴政与赵姬的过去已经成为了历史。</p>
漫长的、在邯郸的九年、在秦国的九年。吕不韦、嫪毐已经成为了两根毒刺，一想起，嬴政与赵姬两个人都被刺得鲜血淋漓，五脏六腑都痛。</p>
许栀如过去那样握住赵姬的手。</p>
赵姬笑了笑，她迟缓着，看了看她，“荷华，”她摇了摇头，“是不是你父王对你不好？”</p>
赵姬时而精神不正常。</p>
许栀不再向她解释嬴政已经称帝，要改口称皇帝。</p>
“没有的。父皇对我很好。”</p>
“不对。”赵姬摇头，“不对。那你怎么不经常入宫？这几天也没来！”</p>
“皇祖母，您忘了。我从楚国回来之后，身体不大好。芷兰宫与您的华阳宫离得有些远，父皇允我好好养身体，不必日日进宫……几日前，我去了上卿的葬礼，是担心冲撞祖母。现在，我……”</p>
赵姬不让她把话说完，呀地叫了一声。</p>
她抓住的关键词是‘身体不好’</p>
“你是不是不好生吃饭？和你母亲一样！她啊，她也不爱吃东西！”</p>
许栀知道她说的是郑璃刚来咸阳的事。</p>
“不可以不吃东西！”她惊惧的摇头，揪住这个词不放了，“我从小就和政儿说，再难，也要想办法吃东西。只要能活，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残羹剩饭又如何！只要可以活下去！”</p>
赵姬忽然用力的掌住了许栀的肩。</p>
“你太瘦了。”她理了理许栀的耳发，很是凝重的和她，语重心长的说：“我在赵国的时候虽然也崇尚绰约之美，但你比我当年还要消瘦。你知道吗？政儿很怕，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担心什么。如果你生不下来，那该怎么办？好在老天保佑，你顺利诞下了扶苏，后来还生了荷华。”</p>
赵姬这又是把她当成了她母妃。</p>
“别太忧愁。”赵姬叮嘱，不知道她又把她当成了谁。</p>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当年都没想到我和政儿还能活着回到咸阳，见到你啊异人。”</p>
异人。</p>
嬴政的父亲，嬴异人。</p>
许栀点点头，眼中泛着泪光。</p>
她握上她的手，把脸贴上她有了许多皱纹的手背。</p>
“异人你以前说，你喜欢河边鹅黄袅袅的春柳，还有很多花，我们在邯郸时候经常种在院子里的……我曾经也种了很多，在蕲年宫里面。吕不韦不知好歹，给我全扯了，说什么金银珠宝更衬我。呸，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只有你啊，异人，只有你知道我喜欢花。政儿也会去邯郸的小山坡上给我摘花，我那时候就知道，政儿这孩子聪明。他一次能找到好大一把不一样的，黄的、红的、紫色的。样样我都喜欢，我就喜欢这种大紫大红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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