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八斤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把郑老太扶着坐下，然后再度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说道：“今天过年，大家高兴，但是，酒只能喝一杯，祝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郑老太笑着，说道：“好好好，奶奶也祝八斤生意越来越红火。” 突然，她的眼睛扫了一下所有人，似是有些不高兴。 郑八斤也看了一眼郑家山，见他脸上也是有些难过的样子，心知肚里，郑小白和郑小飞，是大伯的儿子，在城里上班，本来就不远，竟然没有回来过年，放在任何一个老人，都有想法。 按照十里村的传统，就算是相隔千山万水，过年的时候，都会回来团圆。 “来，奶奶，吃点菜，尝一尝我亲手做的红烧肉。”郑八斤说着，给奶奶夹了一块煮得很烂的红烧肉。 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的牙已经掉光，煮得烂才好消化。 奶奶尝了一口，说道：“真不错！八斤真是有本事。” 清清也给奶奶夹了一块肉，笑着说道：“奶奶，好吃就多吃一点，别再夸他了，不然，他会骄傲的。”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奶奶最骄傲的并不是八斤做的菜好吃。” “那是什么？”所有人眼睛都看向了郑老太。 “而是他娶了个好媳妇！”奶奶正色说道。 所有人的眼光，一齐看向了清清，包括年建安，难以掩饰得意的神情。 清清的脸一下子变红，自己哪有这么好？心里更觉得对不起郑家，特别是年事已高的奶奶。 八斤也看出了她难过的表情，拉了她一下，轻声说道：“干什么呢？大家都高兴，所有人都应该高兴才对。” 清清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坐下，郑八斤突然又站了起来，向年建安敬酒，说是感谢他生了这么优秀的女儿。 年建安也不善于交际，不太好意思地推辞，说不是自己生得好，而是福气好。 郑八斤又给大伯和大伯母敬酒。 大伯母有些难为情，看着郑八斤说道：“以前是伯母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哎，伯母说哪里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郑八斤忙着说道。 “好，本来就是一家人。”郑家山拉了一把妻子。 这一个年，还算过得很融洽。 就连郑老海，在酒量控制的情况之下，也不敢借酒发疯，只是低头吃饭。 还有郑八两，到了此时，终于把位置摆放好，明白自己在郑八斤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能在一起吃饭，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并且，这一顿饭菜，是他一生之中，吃过最丰盛，也是最可口的，跟郑老海一样，低头吃饭，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由于好吃，再叫上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一家人都放开了肚子，把一桌子菜全部消耗一空。 清清和胡英去收碗，大伯母也跟着一起。 郑八斤让伯母休息一下，自己来跟着收就成了。 大伯母说道：“你辛苦了一天，就让我们女人来吧，你陪着奶奶说一下话。” 郑家山也说道：“对呀，八斤，就让你伯母帮着收拾一下，不然，她真不好意思。” “哎，伯父，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许再客气，说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是太见外？”郑八斤笑着说。 郑家山点了点头，说道：“八斤呀，你看，经过你半年多时间的努力，这个家已经焕然一新，在村里也算是一流的了，下一步，你还打算什么？其实，我觉得，见好就收吧，别太冒尖了。” 郑八斤当然知道大伯在担心什么，当然知道这天发生的事情。言下之意，是好意劝他收敛一下。 枪打出头鸟这样的道理，他也懂。 但是，现在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只有勇往直前，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笑了笑说：“大伯，你就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我打算，过了年之后，再赚一点钱，就把这里的事情放一下，安心进城里发展。” “这样也好，城里发展空间大。”伯父点了点头。 “奶奶，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进城，去体验一下城里的生活。”郑八斤对着大伯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奶奶。 “我哪儿都不去。”奶奶笑着说道，“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已经习惯，哪儿都没有这里舒坦。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郑八斤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明白，一个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真要进了城里，肯定是住不习惯。 而且，农村有个风俗，一旦在外，有个闪失，到时，进不了屋。 当然，事实证明，这种风俗是陋习，根本不可取，而且，也不靠谱。他在前世，就亲眼看到了很多的例子。 老人在外面逝世，最后，儿子们不让进屋，就在外面随便搭了一个棚子办丧事。 这人家的子女，最后也没有好运。 相反，有的人不避这种嫌，让自己家的老人进屋，风风光光地办了道场，最后再抬出去安葬，结果，这家人最后都是大富大贵，至少也是丰衣足食。 前一世，郑八斤的村子里，就出现这种情况，有家三弟兄，因为母亲在外不小心摔死，老大和老三都不让抬进自家房子。 老二不顾村里的人劝说，毅然决然地把老母抬进了家里，停了几天，才抬出去安埋。 几年以后，老二的两个儿子全部端上了铁饭碗。 而事隔几年后，老大的儿子，因偷盗吃了公家饭，老三儿子因为卖假食品，吃死了人，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最要命的是，儿媳很漂亮…… 当然了，当初的老二，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母亲都进不了自己的屋，那还叫母亲？ 不过，郑八斤知道，凭他一人之力，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别人的观念，也就不再纠结于以后让奶奶进城。 现在谈这些还早，刺都还没有栽，就想着把毡子弄个洞给小娃儿撒尿，实在是太过于心急。 “对了，张晓阳这个孩子，怎么没有在这里过年？”奶奶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奇怪地问了一句。 郑八斤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可不想骗奶奶！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这孩子，是个可怜人，你应该把他留在这里过年，不然，他一个人，连个去处都没有，还如何过年？”奶奶像是抓住了这个话题，就不想放开。 “好的，奶奶，下次我注意一下，明年说什么也要让他一起过个年。”郑八斤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 郑老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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