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个月了。”</p>
“文远，……”</p>
一直忙碌到下午，等杨宇卿放衙回来，看到自己偏堂堆满了包袱时，不免愣了愣。</p>
“杨文远这是又要出远门了？”</p>
杨宇卿显然是对眼前的一幕见怪不怪了。</p>
“回老家啊。”</p>
陈大娘子手臂上系着淡青色的襻膊，没好气道：“你不知道你侄儿要回老家一趟啊。”</p>
杨宇卿这才了然。</p>
越是世家越是注重族地。</p>
因此虽然杨家如今富贵腾达，但是黄州老家那边依旧有分支。</p>
并且还有一座杨家兴盛时修建的老祠堂。</p>
古人相信，越是古老的物件越是有灵，更别说祠堂这种祭祀先祖的传承地。</p>
老祠堂承载着文化和历史的记忆，拆除它们就是抹去了自己的根。</p>
因此即便那座祠堂里的牌位，早已搬到了平阳侯府的祠堂内，但依旧香火不断。</p>
每一代杨家嫡系结亲之前，也都会去老家祠堂那告慰先祖。</p>
同时也是将喜事告知那边的杨家亲族。</p>
杨宇卿当年就走过这个流程，自然是知道的。</p>
但是看着眼前如同大山一般的物品，杨宇卿都不免有些吃味：“就出一趟门，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p>
杨宇卿那时候年少气盛，可是只简简单单带了二十骑就“轻装上阵”了，哪里带了这么多东西。</p>
想到这，杨宇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顺带低头瞟了眼内侧大腿。</p>
显然，当初硬着头皮装逼的体验并不怎么美好。</p>
“文远要走水路，先往白鹿学院去一趟。”</p>
陈大娘子手里拿着名册，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解释道：“顾家二郎不是在白鹿学院读书嘛，听文远说他这次也考上了府试，所以顺道去庆贺一番。”</p>
“顾廷烨也考上了？”</p>
杨宇卿面露惊奇：“我当初看那小子挺上眼，没外面传的这般不堪，这才没拦着文远同他玩乐，没想到那小子除了一身武艺，居然也和文远一般有些文才？”</p>
“我也没想到。”</p>
说到这，陈大娘子顿了顿，也露出诧异的神色，说道：：“我刚听文远说也觉着惊讶，本以为顾候家的秦大娘子提都没提这事，原以为是顾二郎没过，谁曾想顾二郎过了，但这事却不是从秦大娘子嘴里说出来的。”</p>
“依我看啊，那秦大娘子没什么好的。”</p>
杨宇卿轻哼一声，说道：“既然顾廷烨的性子没那么坏，那为什么传出来的名声那般不堪？要是她真那般好，就算顾廷烨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名声也不至于坏成那般模样。”</p>
杨宇卿虽然没见过小秦氏几次，但长期演练兵法，习惯逆推思考。</p>
于是一下就看出小秦氏的不对劲了。</p>
要是小秦氏真有那么疼爱顾廷烨，导致溺爱出一个不孝子，那她肯定也没什么本事。</p>
但偏偏顾廷烨的名声坏到不行，小秦氏却是没有一点教子无方的传闻，反而是正面评价居多。</p>
都夸赞她是个慈母，当家的好大娘子。</p>
天下哪有这般道理？</p>
与其说是小秦氏疼爱顾廷烨。</p>
在杨宇卿看来，更像是小秦氏拿顾廷烨作踏板，踩着顾廷烨的口碑铺垫自己的名声。</p>
陈大娘子虽然没杨宇卿想的多，但也觉着小秦氏那副样子不讨喜，于是也没多深交，平常只是同为勋贵大娘子相互寒暄客套罢了。</p>
“管她是好还是坏，要是看不清，和她少有牵扯便是。”</p>
夫妻俩说着话，就见杨文远从后面走了出来。</p>
而他的胳膊上，则是挂着如同树袋熊一般的杨如锦，脸上满是恳求之色。</p>
“堂兄，你就行行好，这次出去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上次你去扬州就没带我，这次总不能又把我丢在家里了吧？”</p>
“别，我此次外出是有事要办，又不是去游山玩水。”</p>
杨文远伸出手抵住杨如锦白嫩的脸蛋，嫌弃道：“下次，下次一定。”</p>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p>
杨如锦根本不吃这套，扒拉开杨文远的手，两颊气鼓鼓道：“你上次去扬州前就和我说下次一定，这次又把这话头拿来敷衍我？不行，我就要去！”</p>
“呃……”</p>
杨文远自己都忘了上次用的什么理由。</p>
没想到杨如锦记得这么清楚，登时讪讪一笑。</p>
但随即脑子里又想出了新的理由：</p>
“上次你是嫌着人少，没人一起玩，现在你不是有明兰、如兰她们吗？”</p>
“她们在家里被嬷嬷教规矩呢！”</p>
杨如锦看出了杨文远插科打诨的意图，直截了当道：</p>
“堂兄你直说，是不是不想带我去？”</p>
杨文远面色发窘，看了看旁边一副看好戏姿态的叔父、叔母，见两人没有帮衬着劝几句的算，只能轻声道：</p>
“你知道的，堂兄最疼你了，不是不想是带，实在是……”</p>
“别！”</p>
杨如锦退后一步，伸出白嫩的玉手横在两人中间，面带不屑道：“不带就不带，还要拐弯抹角的找借口。”</p>
其实要不是此行要去顾廷烨那。</p>
杨文远倒觉得带上杨如锦也没什么。</p>
但没办法，谁让杨文远此行去的目的地就是白鹿书院呢。</p>
而且肯定要在那多待几天。</p>
从和顾廷烨一起玩乐开始，杨文远就有意不让顾廷烨和杨如锦见面。</p>
虽说两人看中的概率不大。</p>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万一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p>
那杨如锦非要嫁，自家人也不拦不住。</p>
偏偏顾廷烨家里那处境，嫁进去的女子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p>
顾廷烨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兄弟。</p>
但不是一个丈夫的好人选。</p>
杨文远觉着，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p>
肯定了杨文远不会带自己出去玩，杨如锦银牙紧咬，带着一脸不甘走了。</p>
临走时嘴里还碎碎念叨着：</p>
“你等着，只要得了空闲，我就往盛家跑，定要同华兰姐姐细细数落你的不是。”</p>
“骗子，大骗子，欺骗纯真少女的感情！”</p>
“……”</p>
杨文远听着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p>
“行了，赶紧回去吧。”</p>
杨宇卿招了招手，不耐烦道：“欺负完了我女儿，莫非是还想留在我家吃饭？快些自己麻溜点走，别让我赶你。”</p>
好好好。</p>
杨文远气极，明明自己也不想让杨如锦外出，让我来做恶人。</p>
现在直接翻脸无情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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