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思月看到那颗圆咕隆咚瞪着眼睛，还不断在冒着血的猫头，他颤抖着牙，双眼一直盯着它，无法挪开，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溃了，随后他被草丛里的声音吸引，目光移到前方，那里有个怪人蹲着，嘴里正在啃食着什么。 怪人的咀嚼声忽然停止，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当她的目光凝视思月的时候，思月心脏骤停了几秒，那一刻他无法思考了，因为他看到的怪人，正是他每日门前对面坐着的天使姐姐，而他的天使姐姐此时在啃食着他最宝贝的陪伴者。 【“有时间给你介绍一个很温柔的天使姐姐哦！”】 思月脑海中浮现出过去某时自己对猫咪说过的话，而现如今猫咪的尸首分离，一半在这，一半在那，猫咪的头部脑浆裸露，一颗眼珠耷拉着，另一颗已经不见了，下半身也残缺不全地被怪人林黛玉手中抓着。 亦如同那个玩偶人。 思月看着她的脸愣了半分，她不再像个天使，而像个魔鬼，思月迟缓着步伐，终于晃动了一下，然后嘴中喊出一句：“生……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随即思月赶忙转身跑走了，此时的他终于失去一切信念了，不管是寄托与心灵的猫，还是灵魂的是天使姐姐，他都失去了。 他匆忙回到屋内，锁住了门，然后躲进被窝，先是大口呼吸，然后不停颤抖着身躯，他除了冷，只能感到冷，还有孤独，也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死去的猫，还有怪人林黛玉狰狞的面孔。 可是蜷缩在被褥中，不管闭上眼还是睁开眼，看到的都是黑暗，看到的都是汩汩淌血的尸体，还有怪人林黛玉淌血的眼睛和嘴巴，他感到心里无比凄凉，同时也恐惧她此时就在门外，离自己不远处的草丛里，而且自己家的厨房上面还是镂空的，没有天花板，不管是猫还是其他什么，都能从上面进来，他想起厨房门那里有个窗户，说不定那个怪人林黛玉正趴在窗户上盯着他看。 恐惧就像海水般涌入思月的鼻腔，瞳孔，还有脑海中， 不论他屏住呼吸，还是怎么样，那份压迫感都始终在侵袭着他的内心。 想到这里，他感觉更冷了，缓缓流下泪来，他也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了父母，也怕惊动那个怪物。 一整夜，思月都在煎熬和痛苦中度过，他的内心再也没有净土了，起码在许媛来到魔都之前，他都没有净土了。 早上，杨少川起床去放水，小黄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也跟着出门了，然后杨少川去了楼上，而小黄则是鼻子贴地走到草丛间，看到了猫咪的尸体，头在这，半截身子在那边，血已经干涸在一片泥土中。 清晨收垃圾的环卫工人或许没有发现这个，也可能发现了但是懒得清理，毕竟这不是在路上。 杨少川打着哈欠从楼道下来了，然后呆呆地看着河边，略微清醒一些了之后，他缓缓走到河边的草丛处，发现了小黄，以及小黄注意着的猫的尸体，尸体已经无法辨认，杨少川皱着眉，感觉很熟悉，像是自己曾经在意的什么，尽管他想不起来了，可是对猫咪这种动物的喜爱感已经深入骨髓，因此，看到它的尸体，会有一种悲痛和憎恶，为它的惨死而悲痛同时憎恶那个罪人。 “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那么凶残，真该千刀万剐断子绝孙……”杨少川喃喃自语着说出了心中最恶毒的话，然后摇摇头，找来了铲子，就地挖了坑，将猫头和下半身掩埋了，过程中，他眉头紧皱，总觉得好像对它有熟悉感，不过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对猫咪的亲和感吧。 本应该是去上学的时间，可是思月还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杨奇都生气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缩在被窝里，他一生气，就自己先走了，想着一会思月就自己去上学了。 陈云始终放心不下，让杨奇先帮忙请个假，她想在家陪陪思月，想知道究竟怎么了。 “小月，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呀。”陈云内心有些不安，看到他这个样子，做母亲的心里终归难受的。 “……天使变成魔鬼了……”思月依旧在颤抖，整晚都没有合眼，眼睛里都掺杂着血丝，他话都说不太清楚，脑海中都是奇奇怪怪的画面。 “小月，你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呢……”陈云搂着他，焦急地喊着。 她的叫喊声终于引来了杨少川，杨少川从来到这个时代就时常关注着自己小时候，当杨奇骑自行车离开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思月家了，都这个点了思月还没去学校，很明显是有什么事，但是这份记忆杨少川是没有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到思月家，他看到陈云蹲在地上，抱着被窝里的思月，问道：“陈姐，他怎么了？”杨少川不断回忆着，自己这天为什么没去学校，但是他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记忆还是梦境。 “不知道，他昨晚还好好的呢，今天早上就这样了……”陈云摇着头。 “他……有没有生病啊？”杨少川看着他在发抖，想去摸一摸他的额头，但是陈云在这里，他又不好去摸。 “我试试……”陈云用手摸着思月的额头，然后再用舌尖试了试，然后她凝神道，“好像有点热！” “那咱还是赶紧去医院去吧，杨哥呢？”杨少川问，“来搭把手，我抱着他去医院吧。” “他爸去上班了，你帮我看着好吧，我去借个电话跟他爸说说。”陈云说着起身要去隔壁房东家。 “不用去了，我有手机。”杨少川说着拿出手机按着杨奇的手机号码，此时如果陈云有心注意一下会发现，杨少川没有去找杨奇的手机号，而是直接把号码按了出来。 “喂，你好哪位……”杨奇刚开完会，正在办公室打印资料，就接到了电话。 “喂……是我，思月发烧了！……回来家一趟吧！”陈云着急地说。 “好，我马上就回来！”杨奇听到后马上跑去经理办公室了。 没多时，杨奇便骑车回来了，然后看到杨少川也在，杨少川正背着思月，和陈云准备出门，杨奇说：“来，我背着吧！” “好，我去叫出租！”杨少川点点头，把思月放下来给杨奇了，然后他跑去了路上，招呼了出租车。 “光明医院！”杨少川说了一句，然后司机就出发了，一路上思月都在颤抖着，嘴里喊着‘魔鬼，天使’之类的字眼，杨少川觉得他可能不是普通的感冒。 到了医院之后，人挺多的，杨少川帮忙去排了队挂号，杨奇去询问挂什么科，等准备好之后，他们带着思月去了医生那里，医生问了一会，摇摇头表示没问出什么东西，不过先给测了体温，确实是发烧了，38度，医生先给开了单子，去楼下打针，然后说挂了针之后再转精神心理科去看看，思月有些神志不清，而且谈吐也凌乱，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所致。 到楼下排了一会队，然后给思月挂上了吊瓶，思月逐渐昏睡了，但是眼睛半闭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杨少川凑近去听也没听清，他隐约听到‘企鹅人’之类的字眼，但是不敢确定，就没说出来。 “杨哥，思月昨晚有没有去哪里玩？”杨少川觉得可能是去哪里玩被吓到了。 “我们也不知道，昨晚……我跟他妈去菜场了，他嫌路远不想去，自己在家玩……”杨奇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对了，当时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余铁人从我们家那里过来，可能是跟他一块去玩了。” 杨少川点点头，先记下了，余铁人吗？回头要去问问他，到底去了哪里玩，使得思月变成了这样。 一个多小时之后，思月挂好了针，烧也退了许多，但还是不够精神，他看到杨奇，陈云还有杨少川都在的时候，他捂着耳朵和脑袋，仿佛是脑海里有什么吵闹他的声音。 “先转精神心理科吧。”杨少川觉得心理医生会有办法。 之后把思月带到了心理医生那里，思月一直呆在父母身边不肯离开，但是心理医生说他们需要回避一下，包括杨少川也不能在内，他需要安静地为思月开导。 好不容易才把思月哄进房间，坐在凳子上，思月一言不发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医生在旁边不论说什么，他都像是没听到一样。 之后医生拿出一串钟表，在他面前晃了一会，思月听着钟表的声音还有在他面前摇摆的幅度，慢慢被催眠了。 杨少川和思月的父母在门口焦急的等着，突然听见了尖叫声，杨少川赶紧推门进去，看到思月被医生抱在怀里痛哭，杨奇以为医生伤害他了，正怒着想上前拉开，杨少川阻止了他。 医生正在安慰着哭啼的思月，然后嘴里说着：“月牙弯弯……鱼儿弯弯……太阳下山……” 说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字眼，但是合在一起却让人听不太懂的词汇，使得杨少川脑部神经都有些什么被触动的感觉。 再之后，思月便停止了哭啼，逐渐昏睡了过去，这次睡过去，精神便就没那么激动了，似乎是好多了，杨奇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冲上前去，然后医生将思月抱给了杨奇，对他们说：“抱着孩子的先出去一下，你们留下一个人跟我谈谈，我需要一些信息。” “我留下吧。”杨少川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我也留下吧！我是他母亲。”陈云说。 “行，那孩子的父亲先在门口等候一会吧，一会马上离开医院，孩子醒了之后别让他知道自己来过医院。”医生点点头说道。 “哎好嘞！”杨奇赶紧先出去了，留下了杨少川和陈云二人。 “咚!” 医生关上了门，然后说道：“首先，我对那个孩子做的是心理催眠，让他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由于我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让他受到的惊吓，所以催眠遗忘的大概是这很久之内发生的事，同时——” “——”医生顿了顿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哪家人住在你们家前面的？” “……”杨少川和陈云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杨少川说，“我就是住在他家前面的。” “你？”医生皱眉，然后说，“不不不，除了你，还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杨少川和陈云奇怪道。 “还有没有女性住在你家对面的。”医生看着陈云说，“像天使一样的女性。” “！？”杨少川忽然就站了起来，“天使一样的女性？” “是啊，有没有？”医生示意让杨少川先坐下，不要激动。 “有个女性，不过跟天使好像不沾边吧……”杨少川回忆了一下林黛玉的长相，也不是那么地漂亮，只是笑的时候……对了，笑的时候确实有些…… “建议赶快报警！我怀疑很可能是那名女性和你的孩子有过接触所致，她有可能是名精神方面疾病的病人！”医生此时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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