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身穿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外套的老支书，正从牛车上落下来。 伸出手挥动着，仿佛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热情。 李国庆脱口而出道：“老支书？” 李有发在一旁问道：“该不会是村里出啥事了吧？” 这一句话提醒到他。 出来开饭店也有些日子了，村里修河坝的事情，也不知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他觉得老支书这么急着找来，看来事不小。 “有可能是村里修建河坝的事情，我先过去了。”李国庆说道。 他跑到老支书跟前，询问道：“老支书，你咋来了？有啥事？是不是建河坝的事情？” “不是建河坝的事情，是关于你的事。” 李国庆有点惊讶，他都离开村里了，还有啥事？难道会不会是做村主任的事？ “咋了？我都不在村里，还有我的事？我可说过了不做村主任。” 老支书把李国庆往牛车上推，“不是这事，你先上车，我再慢慢跟你说。” 在李国庆坐上车时，李有发提着桶，拿着鱼竿走了过来。 热情地打招呼道：“小李，这位就是你们村的老支书呀！” “是的，李叔。”李国庆点头道。 老支书很有礼貌地朝李有发点了点头。 他认出李有发是大发砖厂的厂长，所以自感自己的身份有点低微。 他作为镇上倒数第一村的支书，不想太多的人，认识他这张老脸。 “小李，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待李有发离开后，老支书开始关心起来。 “国庆，他是不是大发砖厂的李厂长？” “你认识？” 老支书不好意思道：“他以前经常在镇大会上得到表扬，我和他相反，经常被点名。你怎么认识他的？他这个人可是大人物。” 李国庆只是简单地说自己是偶然结识的。 “国庆呀！看来你真是个人才。” “老支书，你今天咋了？这么奇怪？” 老支书拉着牛绳，调转牛头方向后，坐上牛车，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你个人的事情。领导对你相当重视。我就只好来问了。” 牛车正在不紧不慢地起伏行走着。 李国庆的心也跟着猜测。 领导？哪个领导？ 重视？若不是村主任的事，还有什么值得重视？ 老支书赶着牛，见李国庆迟迟不说话，于是问道：“国庆，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李国庆回过神来说道：“老支书，你不要打谜语，直接说吧，我是不是犯错了？” 老支书那张黝黑色的脸上挤出深皱纹，笑道：“国庆，你是不是害怕了？嘿嘿，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为咱们下岗村立功了。” 老支书眼光里含着一丝丝泪光，像是看到希望一般。 李国庆惊愕道：“啥？立功？到底啥事？” “你不是见义勇为了吗？镇领导表扬咱村了，说市里有记者将到村里采访你。” “采访？” 老支书竖起大拇指道：“国庆，你可算为咱们村争光了，这多少年了，村里第一次在会上受到表扬。” 就一个见义勇为居然这么受到重视，这是李国庆没有想到的。 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施救，没必要这么张扬。 “采访我就没这个必要了，我就一个卖饭的，有啥好采访的？” 可是，老支书不这么认为，当时镇领导看重李国庆，想让他做村主任，当时老支书一口答应说，能把事情办下来。 可是最终却没落实。 这件事在老支书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他觉得必须要抓住这机会，好好弥补上次的“过错”。 “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工种不分贵贱，卖饭咋了？只要是为人民服务的都是人才。” 老支书的转变太快了，之前看不起做买卖的，现在居然大赞起来。 不一会儿，牛车来到了饭店门口。 李国庆招呼着老支书到屋里坐坐。 老支书犹豫道：“算了，里面人多，说话不方便，我就不进去了。” 他所说的人多，指的是李富贵在里面。 李国庆笑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时，刚好是在饭点，来吃饭的人比以前少了不少。 因为最近大坪糖厂的食堂承包出去，为了拉客流，陈力用低价的方式卖饭菜。 什么叫低价的方式？那就是平本赚吆喝。 李国庆才有空跟李有发去钓鱼。 大坪塘厂食堂不提供酒，司机想喝点小酒来暖身，就喜欢到国庆饭店。 别看人不多，但是赚的酒菜钱可比卖快餐赚得多。 老支书看到店里座位上的人不多，以为李国庆的生意不行。 问道：“国庆，你这也叫做买卖？咋就这么些人？” 李国庆无奈道：“唉，反正就这样了，小本生意，慢慢来吧！” “我可听人说，你被糖厂开除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点小事连村里都知道。 “唉！别提了，那点工资我还看不上呢！我店里一堆事情等着我。” “你不是说要建砖厂吗？贷款办下来了吗？” 不提砖厂还好，一提起就生气。 “算了别提了，你说说来找我是有啥事吧！” 老支书年纪大了，头脑反应没有这么快，他拍了拍脑门，露出笑容道：“嗐！瞧我这记性只顾跟你说话，都说岔了。” 他把李国庆拉回牛车旁边说道：“是这样，你以前在村里名声不好，现在记者要对你采访，我怕村里人实话实说，这就不好办了。” 李国庆听出来了，老支书想要造新闻忽悠领导。 “实话实说怎么了？” 老支书委婉道：“哎呀！实话实说？就你的过去有什么可说的？” 老支书说得没错，李国庆的过去确实没什么可报道的。 李国庆不知老支书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说道：“那你想怎样？” 老支书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想让你出个主意，跟村里人统一口径，把你过去干的那些坏事去掉，保留正面形象，你看怎么样？” “什么？你让我造假？”李国庆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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