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提醒道：“话虽如此，但这案子还真没那么简单，刚峰兄没看出来吗，主审官赵贞吉，还有你我，其实都算是清流一派的人。” “这么大的案子，皇上让我们清流一派的人去审查，但胡部堂可是严党一派的人，他老人家正在前方和倭寇血战。”</p>
“所以这个案子怎么审，怎么抓，就成了最大的问题。”</p>
“皇上要倒严，但现在东南还离不开胡部堂，就还离不开严党。”</p>
海瑞问道：“你的意思是？”</p>
“咱们能抓多少人，能审到哪里，这才是关键所在，拿捏里面的尺度最是难得。”</p>
海瑞不是一个缺少政治嗅觉的人，只是大多数时候，他的性格不支持他去做那些违背本心的事。</p>
不过他也看得通透：“我们只管审案，有证据便抓人，抓了多少，抓到哪里，能不能抓，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届时交由赵中丞便是。”</p>
李青云：“不止赵中丞，我听说织造局的人现在也在巡抚衙门里，你我心里都清楚，此次审案，必然牵扯织造局。”</p>
海瑞看着李青云，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玄卿，你到底想说什么？”</p>
“若是郑泌昌何茂才攀扯到宫里的人，咱们管不管？”</p>
“如实禀报。”</p>
“若是牵扯到皇上，咱们管不管？”</p>
海瑞赫然想到沈一石所言，语气斩钉截铁：“我海瑞会管。”</p>
“那若是赵中丞不愿如此呢？”</p>
海瑞：“他为何不愿？”</p>
“倒严并非小事，如今皇上的态度暧昧不定，但有件事是怎么都不会变的，那就是倒严一切事务，都不能攀扯到皇上身上，不然一切都会功亏一篑。”</p>
“这道理我懂，赵中丞懂，内阁里的几位大人也懂，如今在牢里的郑泌昌何茂才也懂。”</p>
“如果在审案期间，他们两个的事牵扯到了织造局，牵扯到了皇上的身上，赵中丞和内阁的几位阁员都不愿你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你又当如何？”</p>
李青云这一问，几乎是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谈了。</p>
海瑞：“几个犯官之言，我当从实查清，不会给他们机会攀扯到皇上身上。”</p>
李青云叹了口气：“怕是没那么简单。”</p>
海瑞紧紧盯着李青云，语气有些不善：“玄卿，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暗示我什么，有话不妨直接说出来，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p>
李青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海瑞。</p>
“这是前些日子郑泌昌何茂才给我寄的一封信，走的是私底下的路子，他们打算把沈一石的家产变卖，以供军需，顺便也解决了改稻为桑的问题。”</p>
“由于找不到人，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p>
“我没理会他们，但东南的富商多如泥沙，若我没想错，他们必然已经这么干了，织造局那边多半也会默认这两人的做法。”</p>
海瑞看完信件，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们怎么敢？”</p>
“他们不止是敢，而且已经做了，刚峰兄，若是这种情况，你还要追查到底吗，案件必然牵扯宫中，赵中丞不会让我们查到宫里。”</p>
“刚峰兄，当清流所有人都不支持你做，认为你的做法严重损害他们的利益时，你还要接着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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