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赠金

陈总管领着张文龙走过园子进了内宅，陈府分内外，内宅是陈家人住的地方，外面是家丁和下人住的。 中间有一道大门，晚上就会关掉，他俩走了一会儿，穿过大门进了内宅，内宅里面也很多房子， 里面都是潮汕建筑布局和装饰风格，不像园子外面还有一些徽派建筑参杂。 这些房子的基本建造单元由潮汕建筑的“下山虎”“四点金”“驷马拖车”样式构成。 在园子的里面一大片这样的房子聚集，倒像是一个广东潮汕村落，看样子这些是陈龙和家人，以及亲信住的地方。 潮汕民居尤重装饰，故有“京华帝王府，潮汕百姓家”之说。 每栋房子装饰极尽繁华，房子上装饰木雕、石雕、灰塑、嵌瓷和彩画等。 但凡石木部件、门窗户扇、墙头屋脊、外墙檐下，无不施以装饰，感觉富丽堂皇，和外面的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反差很大。 张文龙看的眼花缭乱，跟着陈总管继续往前走。 虽然里面的房子装饰很豪华，庭院倒是很幽雅，竹林青翠，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应俱全，更像江南园林。 小路上绿树成荫，路旁花圃种满奇花异草，正值春天，微风拂过，花香扑鼻。 张文龙没有多张望，他已经学会了稳重，他跟着陈掌柜穿廊绕径，来到一个五进的大宅子，这就是陈二爷住的地方。 门开着，陈管家和张文龙进来后，到一个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开了，陈二爷走了出来，他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应该是刚才刀砍豹子身上也沾了血污。 他一身长袍，手上带了个和田白玉扳指，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正吸着鼻烟。 这鼻烟壶红色透明，雕刻繁复，看似琥珀的。 张文龙这一个多月来跟着六爷已经见过很多东西，他在琉璃厂那几天，六爷每天带着他看各种各样的文玩杂项，很多东西也算识货。 陈二爷身材匀称四十多岁，一脸精干的样子，举手投足很有风度，说话也客客气气。 他站起来迎了一下陈总管和张文龙，让进了房间，这个房间很大。 张文龙进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房子，里面都是古香古色的家具，黑色紫檀的桌椅，也有一些花梨木的案几。 紫檀家具都是素色的，而花梨木家具都镶嵌着螺钿，华美繁复，可能他祖上广东，屋里陈设还是广东一带的审美风格。 红木案几上摆着几盆兰花，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顶悬宫灯，对面一个中堂也是紫檀的。 张文龙认识紫檀，他还知道紫檀遇到白酒就会掉色，把紫檀木泡在酒里，木头会出一缕缕紫色的如烟如雾，这也是鉴别紫檀真伪的一个简单方法。 屋子很大，是陈二爷待客的地方，他让张文龙坐下，他自己也坐下，吩咐丫鬟泡了一壶碧螺春。 他让陈总管先忙去了，房间里留下了张文龙。 “你叫张文龙，我知道你，你来时间不久啊有一个月么？” “没有，半个多月了”张文龙回答。 “你口音是北方人，怎么来了南京，到了我这里”？ “是的，我是奉天人，我想出来闯荡闯荡，就离开家乡，来到了江南， 我在京师琉璃厂干过一个月伙计，喜欢古董，就去府上当铺找了活干，当了伙计。” “你会武功？” “不会，我只学过几天拳脚。” “哦，你很勇敢，我要感谢你，救了我儿子。” 陈二爷是真的感激张文龙。 他大老婆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后来又娶了二房生了这个男孩，他爱如珍宝。 他兄弟三人，只有他生了儿子，陈龙老爷子也是当成宝贝，不想今天差点命丧豹子之口，如果不是张文龙，豹子一口下去就没命了。 “也不勇敢，这是应该做的。”张文龙很谦逊。 “嗯，不错。后生可畏，你打算长期在江南么？” “是的，我想长期在南方，我喜欢江南。我也喜欢古董”， “嗯，好，老爷寿宴做完之后，你不要在当铺了，你在府上给陈总管当个下手，帮他料理一些杂事”，陈二爷说。 张文龙很高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打听到密室找到金靴，他连忙站起来感谢。 陈二爷盯着张文龙几秒钟没有再说话。 他拿起中堂桌子上一个东西递给了张文龙说：“这是你的？” 张文龙一看，正是那个竹子刻的黄衫少女 因为沾满了豹子的血迹，陈二爷让人洗干净了。 绿色的竹子上湿漉漉的，倒是更显得少女活灵活现。 张文龙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陈二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就递给了张文龙。 张文龙接过来放进了口袋。 “你怎么刻的她？你怎么认识她？” “我，我是那天看他们放风筝，我觉得好玩，就随手雕刻了一个。”张文龙说道。 他知道陈二爷肯定这么问，他早想好了回答。 “嗯”。 “这是我一个亲戚，她不经常在府上”。 说完，他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张文龙。 “这是给你的，今天多亏了有你，好好干吧，我会让你前途无量。” 张文龙没想到会给他金子，他手足无措的推辞，坚决不收。 陈二爷没有勉强，心里更觉得满意，认为这个年轻人品行很好，不贪钱财。 他放下了金子在桌子上，喊来一个家丁，说： “豹子扒完皮了么” “回老爷都收拾完了。” “嗯，不错，告诉厨房准备晚宴，我要请张文龙吃晚宴，告诉陈总管，把豹子皮找个好裁缝做成个包，给张文龙吧”。 家丁答应一声，出门安排。 张文龙此时觉得很不自在，也不好意思。 他只是恰巧在豹子旁出手相救，并没想到其它。 没想到陈二爷如此看重此事，也对他如此感激，他倒是有点意外，隐隐感觉图谋金靴，靠近陈府之举，他感到心里有点龌龊羞愧。 他推辞了一下，陈二爷已经站起来，不给他推辞机会，说： “就这样定了！” 其实陈二爷给他金子如果他收了，可能就不会请他吃饭，这人情也就还了。 没想到张文龙不贪金子，让陈二爷这样的生意人很意外，更觉得张文龙品行端正，就有心收他为心腹，所以家宴就坚持留下他了。 所有事情都有因果，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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