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盛县丞38

“当时我正好去县里买东西，见到你哥被金捕快他们几个抓走了……”</p>

范凌恒听罢脸色铁青，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p>

“一定是盛若海这厮！上次他哥哥被酒楼逐出就是那家伙干的！”范凌孟在一旁插嘴道。</p>

几人回到家中，接上范清耀，快马加鞭赶向县衙。</p>

申时，太阳最是毒辣的时刻，县衙外，一辆马车一辆牛车停在衙广场。</p>

车内，范凌恒整了整衣服，就准备下车，范清耀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他道：“二娃，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p>

范凌恒反手牵着范清耀的手安慰道：“爹，你放心，我去找县丞，看在孟教谕的份上，不会有事儿的。”</p>

范凌孟接口道：“恒哥儿，要不我去请爹来吧。”</p>

“不急，先看看县里准备怎么判，真没办法，肯定要麻烦族长大人。”</p>

说着，范凌恒向县衙走去，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挂上一层阴霾。</p>

盛若海这次发难找了个好时机，孟教谕昨日去广州府考满述职，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p>

知县去广州府讨要火器，至今未回。</p>

现在潮阳县的最高长官是知县的副官，潮阳县二把手，正八品县丞。</p>

而这位县丞姓盛！盛若海的二伯！</p>

刚才路上范凌孟给他透露这个消息后，他便知道，今日之事不是一时之举，而是一场局。</p>

范凌远被抓，正是对他发出的入局邀请，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且他不得不接受，自家哥哥恐怕少不了要吃苦头。</p>

衙门大门右侧有间屋子，里面的门房高声喊道：“县衙重地，来人止步！”</p>

“大人，小可范凌恒，县学宫学子，孟教谕弟子，今日长兄不知何原因被抓入大牢，所以想面见县丞大人……”</p>

说完，范凌恒从怀里摸出半两碎银递了过去。</p>

门子虽地位低贱，但守着县衙大门，常人若想进衙门，必须由门子通禀，若在这里就吃了闭门羹，连衙门都进不去，就别提办事了。</p>

门子接过碎银给他交代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禀告县丞。”</p>

过了好一会儿，门子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范凌恒是吧？走吧，县丞大人正等你呢~”</p>

范凌恒听出到其语气下的轻蔑，想必盛县丞故意晾自己，门子老于世故，肯定也觉察到了什么。</p>

绕过萧墙，来到县衙院中，便看到前院的左右各有两院，一边挂着‘寅宾馆’的匾额，是本县的驿站所在。</p>

另一边则是阴气森森的县狱，他打眼扫了下，没看到范凌远的身影。</p>

进入二门便到了县衙的第二进，这也是县衙中最大的一进，由东西两个院落组成，东侧是县令、主簿的住所，右侧是‘户吏刑兵礼工’，六房司吏的办公室所在。</p>

潮阳县的粮仓、银库、架阁库等都都坐落在一进院，还有县衙正堂，正堂是县内公开审理案犯、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平日并不开堂。</p>

在大堂的抱柱上，有一幅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大堂中央的设施叫“暖阁”，是专为知县审案设的公堂。</p>

范凌恒四处张望，一声不发，跟着门子从正堂边上的侧门走过，又穿过一道门，来到一处高堂，只见高堂青瓦红柱，两侧高悬一联：“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期寸心无愧不负斯民。”</p>

此地乃为县衙二堂，位于正堂之后，是知县平日处理日常邻里案件，办公的地方，如今知县不在，便是县丞代管。</p>

门子站在堂门前高声喊道：“县丞大人，范凌恒到了。”</p>

“放他进来！”</p>

范凌恒独身迈入大门，见得正中屏风上绘有“松鹤延年图”，屏风上方悬有匾额“退思堂”，意为退思补过之意，旁边上书“天理、国法、人情”六个大字。</p>

在“国法”两字下方有一红色木制的大案，案上上置文房四宝、令签筒，桶内有数十个令签插在桶内摆放整齐。</p>

案后有一头戴乌纱帽、身着圆领衫、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端坐正中，想来便是盛县丞。</p>

盛县丞居高临下，慢条斯理道：“下方可是范凌恒？”</p>

范凌恒作揖行礼道：“正是小子。”</p>

“大胆，为何见本官不跪？“</p>

范凌恒不慌不忙道：“‘洪武四年，鉴于“军民行礼，尚循胡俗，饮宴行酒，多以跪拜为礼”，太祖皇帝（注1）诏定官民恢复揖拜礼，平民见官无需跪拜。”</p>

身为现代人，最让范凌恒厌恶的便是行跪拜礼，不过幸好这里是明朝，不是清朝那群辫子头统治的奴才时代。</p>

经他研究，明朝有规定平民见官不用跪拜、下官见上官不用跪拜，只有上朝官员奏事、祭祀、听宣诏旨、受赐等事行跪礼，其余时间均行拜揖即可。</p>

盛县丞本想给范凌恒个下马威，没成想对方竟然搬出祖制，反将他一军。</p>

他恼羞成怒道：“你个傻屌（注2），给本官牙尖嘴利？想不想你哥在牢里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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