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你来,不过是想与你一同享用这果汁。”刘盈续道,言语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笨拙的温柔,“这些菜肴,都是你所喜爱的。” “臣,感激殿下的赐予,咳咳!”纪武宗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忙不迭地转身,用手掩住下巴。 “出了什么事?你生病了吗?”刘盈关切地追问,“你去看过医生了吗?” “不过是轻微的感冒而已,殿下不必担忧!”纪武宗回答,声音略显沙哑,“臣身强体健,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刘盈轻轻摇了摇头,尾巴的摆动中带着一丝忧郁,“你,你这看似坚强的下巴!你说你强壮?我比你更清楚你。你外表看似坚不可摧,但内心却是空虚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领兵作战,忍受战争的重压。即便在你健康之时,你也难得片刻安宁。而现在,你却如此状况!” “你太过诚实了,你知道吗?你应该学会偶尔 说 一些小谎,享受一下舒适的生活。那样,即便有人责怪,也不会是你的过错。” 纪武宗的表情虽显愚笨,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感激之情。 “殿下太过仁慈;臣只是在做份内之事!”纪武宗诚惶诚恐地回答。 “去叫个人来。”刘盈下令。 “在!”甄步吉立刻应声退后一步。 “传令下去,令太医院的太医前往赵族纪武宗的府邸,为他仔细诊断。若需用药,便从宫内药房调度。”刘盈语气平静地吩咐。 “殿下,臣真的无需就医!”纪武宗急切地解释,“臣怎敢劳烦宫中的药材!” 刘盈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他注视着纪武宗,语气中带着一丝笨拙的真挚,“恪守职责固然值得敬佩,但你并非寻常人,你是我堂兄。实际上,这些日子来,你和莫达一直在我心中,与我亲兄弟无异。” “我视你们为家人。如果你坚持自称臣子,岂不是在疏远我?” 纪武宗无言以对,但内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别喝了。”刘盈轻推开果汁壶,“来,我们吃些菜肴吧。这些菜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我相信你会喜欢这道精致的新鲜猪肉卷。” 纪武宗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为刘盈的杯中斟满了果汁,“臣确实有些不适,但半斤果汁对健康无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记得在军中忙碌之时,我常饮此果汁,但皇后娘娘管束甚严,不许我过量。那时,总是殿下悄悄地为我准备果汁。” “的确,有好几次,我都借口要从宫中酒窖取酒,却暗自带出四罐黄酒!”刘盈带着一丝笨拙的笑意回答,“我怕皇后娘娘察觉,所以在酒罐中掺了水,差点让皇上用竹笋配米饭!” 纪武宗落座,举起手中的杯子,“臣敬殿下。” 随后,两人痛快地干杯,纪武宗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这……” “这是秋东宫珍藏的吉末老果汁,”刘盈带着一丝笨拙的微笑,“在酷热的夏日里,喝它最能暖身。我让人给你带两罐回去。” “臣恐怕没空享用了,”纪武宗同样带着一丝笨拙地回答,“几日后,臣就要出发巡查各地军务。” 刘盈品尝了几口菜肴,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你刚接任四路骑兵总兵,确实需要尽快熟悉政治事务。四路骑兵总兵是一个指挥职位,与你之前作为将军领军作战的角色大相径庭!” “臣亦有同感。”纪武宗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虽然这数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北方草原上,北秦的威胁如芒在背,辽东的真正野蛮人亦不容忽视,加之朝鲜也伺机而动。南方虽刚平定了云南,但仍不时有海盗的侵扰。” “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纪武宗续道,“再者,相较于已经打了数月仗的北方边境,南方地区已经逐渐恢复了和平。我担心如果军队变得自满,收起长矛和剑,让马在山丘上吃草,那么部队将失去战斗准备,这对于家族资源来说是一种浪费!” 刘盈静静地听着,尾巴不断地轻轻摇曳,“巡查军务,殿下下一步有何计划?” “臣打算前往拜访秦王和金王,两位千年之王。”纪武宗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打算。 “实际上,你在秦王和金王处逗留不宜过长。尽管太原和西安是着名的城市,但战争的阴影已经波及那里,民众的生活变得艰难!”刘盈补充道,“作为四路骑兵的总管,你应当确保为这些地区分配到更多的资源。”他稍作停顿,然后继续说,“毫无疑问,无人敢与你争辩。” “即便有人异议或散布谣言,你可以让他们直接来找我解决!”刘盈加重了语气,“务必确保骑兵、装备和战马的资源充足!” “臣领命,殿下!”纪武宗恭敬地回答。 秦王刘翔和金王刘旷都是刘盈的亲兄弟,亦王子之尊。刘盈想要援助他们,他人自无权批评他的决定,尤其是在他身体不适之际。 “你在西安时,记得提醒大哥注意。”刘盈突然神色不佳,语气直接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他在封地的一举一动都需谨慎。我已经收到了御史的奏报。若非我在朝中主持大局,祖父必然会再次责难于他。”他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他早已不是孩童,我却仍需如同护雏般保护他。然而,我能护他多久呢?” “殿下请放心,臣必定妥善处理此事!”纪武忠坚定地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三哥近日给四路骑兵寄来书信。他提及,随着秋天的临近,计划向其辖区内分配三万九千匹棉布!” 刘盈微微一愣,“三哥为何未曾与我提及此事?” “三哥向来习惯自行掌握权柄,或许是不愿给殿下添麻烦。”纪武忠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憨厚。 “正是因为他的职责所在,他更应该主动提出来!”刘盈语气坚决地回应,“他不过是离开了几日,便已经开始寻求特权了吗?”话锋一转,他询问纪武忠,“你的儿子是否已经订婚?” 刘盈的问题突兀,让纪武忠有些意料之外。 经过片刻的沉思,纪武忠回答道:“按常理推测,他应当已经订婚了。但臣原本打算让他先去边境锻炼一番,因此婚事才被推迟。” 他轻叹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臣听说他并不适宜领军作战;他的性子过于急躁。因此,臣决定暂缓他的军职。”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最近,的确有人提及借助媒妁之言来促成婚事,言及……” 刘盈边吃边问,“是皇后的亲属吗?” “正是!”纪武忠坦诚地回答。 “告诉他们八字不合。”刘盈语气轻松地开了个小玩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深思熟虑,“钟家的长子钟声也有一女到了适婚之年。你听着,既然我们皆为一家,这个提议如何?” 纪武忠有些迟疑地回答:“自然,这主意不错,但我不知钟家长子是否愿意将他的爱女许配出去!” 刘盈有些俏皮地回答:“我来做这个媒人!” 在皇后的寝宫内,皇后吕氏正与几位面貌与她颇为相似的男子交谈,他们之间正进行着对话。 显然,这几位男子是她的兄弟。 “母后,您可曾见过赵侯的儿子?”吕氏亲自剥了一些橙子递给母亲,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地询问。 皇太后稍作沉思后回答:“我并未亲眼见过他,但耳闻他赵侯之子品德和外貌皆属上乘。” “确实,贾家之子在贵族子弟中的品德和外貌颇受赞誉。不可被他的年轻外表所迷惑,他现已是禁军校尉。他的前景光明,自小便在炮兵部队担任校尉。母后也知晓贾家与太子有亲缘关系,考虑到他们与皇帝太子的亲密联系,他们之间的纽带比他人更为紧密。” 吕皇后的母女之间展开了一场关于赵家和贾家可能联姻的对话。吕皇后家中有一位侄子刚刚步入适婚之年。 听完吕皇后的言辞后,皇太后显得有些犹豫,表情间带着一丝不自然,随即她直言不讳地说:“实际上,我听闻贾家的儿子是个合适的婚配对象。若我们的女儿能够嫁入他们家门,无疑将享有美满的生活。然而,你是否清楚你父亲的性情,当我提及你的想法时,他提到军政两条道路截然不同,并非同一条征程。吕家提出的联姻可能被解读为试图借势攀附权贵。再者,汉朝历史上从未有过军事官员与文官联姻的先例!” 闻言,吕皇后立刻显露出不悦之色。 她一直迫切地想要促成她侄子与赵侯家的婚姻,这是出于她对未来的深思熟虑。她的母族主要由军事官员构成,能够提供的支持有限。因此,她渴望为她的孙子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看来我的父皇有些误会!”吕皇后语气坚定,皇后的威严尽显其中,“你所谓的‘攀附权贵’究竟何意?我有一位女儿,若她能嫁给赵侯的家族,难道这也能算作攀附权贵吗?” “至于‘军政两途不同’,在汉朝,握有实权者均为文职官员。无论军事官员地位多高,他们都无法与文官的重要性相提并论!”她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激动之情,“我必须为我的侄子寻得一门合适的婚事,他不应有过多的忧虑!” 皇太后目睹了女儿的的情绪爆发,心中不禁感到些许尴尬,于是安慰道:“皇后,切勿动怒。你深知你父皇的性情;他阅读不多,性格自然显得内敛而又直接。” “并非儿子不理解父皇的性格!”吕皇后直言不讳地说,“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吕家吗?如果我们与贾家联姻,吕家自然也会得到益处。”她稍作停顿,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再者,即便不考虑他人,我们也应该着眼于吕家的孙子,不是吗?” “我的弟弟文也渐渐长大,至今无人协助他。这怎能不令人担忧!”吕皇后续道,声音不觉提高了,“尽管我现在贵为皇后,但文的未来不应仅限于皇室。即便他在百姓中寻得一门有少许财产的家庭,以他的性格,只怕也会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他的诚实将成为他人欺凌他的理由;若未来他遭遇困境,又有谁能为他挺身而出?” 皇太后并非易于蒙蔽之人;她在女儿陈述完毕后,沉思片刻,随后微微点头。 就在此刻,一名仆人步进室内,通报太子刘盈已经驾到。 吕皇后立刻起身,拉着母亲一同前往迎接。 “臣妾参见太子。”吕皇后恭敬地说。 太子刘盈注意到皇太后那熟悉而温馨的仪态,他的回答中带着一丝暖意,“你何时抵达宫中?可曾用膳?” “臣妾已与母亲一同用过晚餐,”皇太后微微俯身行礼,语气中流露出的尊敬之情,“家人之间无需如此拘礼。” “在家人面前,不必如此正式。”刘盈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宽容。 “殿下是否用过晚餐?”吕皇后引领刘盈步入室内询问,“若未用膳,我可以命人准备些食物。”她话语间,注意到刘盈身上散发出的果汁香气,立刻指示仆人,“速去为殿下准备一份醒神果汁汤!” 她说完后,向母亲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皇太后立刻理解了她的暗示,便回答道:“臣妾这就告退!” 刘盈轻轻地点了点头,“待月亮升起,便让钟氏进宫来访。” “感谢殿下的恩赐!” 室内只剩下刘盈和吕皇后。刘盈坐在凳子上,轻啜着醒果汁汤。吕皇后走至他旁,开始轻柔地为他按摩头皮。 “殿下,这个月您是与何人共饮果汁呢?”吕皇后好奇心起,不禁问道,“您似乎用餐并不甚多。” 刘盈平和地回答:“是与赵侯一同。” 吕皇后沉吟了片刻,续道:“殿下已许久未与他人共享果汁。看来赵侯与您的关系,确实与众不同。” “他是我母族的表亲,”刘盈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怀旧的光芒,“小时候,我们每月都会一起玩耍,还有木盈。在我心中,他们就如同我的亲兄弟一般!” 说着这番话,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诸侯与臣子的身份差异渐渐显现。尽管他们依旧对我尊敬有加,但已不复往日的亲近。” “诸侯与臣子各司其职,他们都是谨慎行事之人,自然对流言蜚语有所畏惧!”吕皇后边说边继续为刘盈按摩腰身及两侧,语气直接,“然而,赵侯深受陛下宠爱;即便有流言蜚语,对他亦无甚损害。我闻陛下已任命他掌管四路骑兵,可见陛下对他信赖有加,视若左右手。” “听闻皇后正在考虑与你母族和贾家的婚姻联盟?”刘盈突然开口,语气直截了当。 吕皇后的手微微一顿,迅速回应道:“确有此事。贾家的继承人与我的侄子年龄相当,八字也似乎相合。我的侄子出身名门,受过优良教育,因此我认为为他寻觅一位合适的伴侣是一件美事。我相信若贾吕两家联姻,定能加强双方联系,成就一段佳话。” “加强双方的联系?”刘盈突然情绪激动,紧握住吕皇后的手腕,语气中的紧张不言而喻,“你是想通过刘家的关系来巩固吕家的地位吗?” 吕皇后的手腕在刘盈的力度下感到疼痛,她的心中涌起恐慌,双眼因惊惧而睁得大大的,“殿下,请,臣妾并无此意……” “不要企图想那些你不该想的!”刘盈突然站起身来,猛地推开了吕皇后,语气尖锐而不容置疑,“你心中的所想,以为我毫不知情吗?” “皇后,皇后,”吕皇后结结巴巴地说,她的眼睛因惊恐而瞪大,汗水淋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言语间透露出无尽的恐慌。 “不要误会!”刘盈语气坚决,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事情,我一直忍耐着没有告诉你,也不打算直言相告。但请皇后明白,我并无意伤害你或任何人。” “让我告诉你,贾家不会接受吕家的儿子作为联姻的对象。你也应该打消将吕家儿子嫁入朝廷贵族家庭的想法。” 刘盈语气坚决,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因此我们下个月无需再就此事耗费唇舌。若真有变故,别说我无情无义。” “皇后,臣妾何罪之有!”吕皇后愤怒地反驳,“臣妾只是想为这两个孩子策划一段美好的姻缘。” “闭嘴!”刘盈厉声喝止,眼神锋利如刀,“还想用这些话为自己开脱吗?看看这会导致什么后果?”他摇头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可以为了你暂时忍下。但你以为祖辈会容忍这样的行为吗?” 吕皇后顿时无言以对,脸色苍白如纸。 吕皇后险些当场晕厥,刘盈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她的心。 然而,面对老祖宗,吕皇后只有深深的敬畏。她的每一个心思都在老祖宗的洞察之下暴露无遗,无法隐藏半分。 老祖宗是一位曾经的乱世英雄,如今受到万民敬仰的皇帝。他历经沧桑,见证了无数的兴衰变迁,对她那些微不足道的算计视如草芥。他的智慧洞察一切,无需猜测,就已深知她的意图。 吕皇后与赵家的联盟,虽然表面上声称是天意使然,实则对吕家、她这位皇后,以及刘彻都大有裨益。 她并不关心贾家未来可能采取的行动;重要的是,在沛县的贵族圈子中,她拥有坚实的姻亲支持。这赋予了她在局势中巨大的优势。 然而,老祖宗并不愿意他的后代过分依赖这些外在的姻亲关系。 “你自己好好思量!”刘盈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皇帝之所以册封你为皇后,是因为你出自学识渊博之家,受过优良的教育,对世事有所洞察。不要辜负了皇帝的期望,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言罢,刘盈轻拂袖子,转身离去。 “殿下,你要去向何方?”吕皇后愤怒地高喊,但刘盈并未回应,只是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卧室中,檀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 吕皇后紧握着床单,蜷缩在床畔,脸色苍白如纸。 她陷入了沉思,琢磨着刘盈为何会反对她吕家和贾家的婚姻联盟。她突然明白,问题的核心在于刘彻,即东宫的刘庆。 若是情况颠倒,刘彻作为长子,那么刘盈不仅不会反对联盟,反而可能会感到欣慰。而如果是刘庆的母族与赵侯的贾家联姻,那在刘盈和老祖宗的眼中,便是一种真正的近亲结合。 “那无用的家伙,为何尚未离世!” 吕皇后的声音里透出一抹怨毒。刘庆自幼体弱多病,她始终等待着他的死亡,只有他的死,才能让她孙子刘彻有机会崭露头角。 在刘庆生命垂危之际,吕皇后曾吓得汗流浃背,躲在恐惧之中,假装神智不清。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庆竟然顽强地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逐渐康复,尽管健康状况依旧令人担忧。他茁壮成长,成为一个口才了得的年轻人,成为了老祖宗和皇帝最喜爱的倾听者。 刘庆的存在,让刘彻注定只能作为次子,作为妾室的儿子,他的地位显得颇为尴尬。 吕皇后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和悲哀。她环视四周,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那里,皇帝刘正坐在她的床上,用热水泡脚,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说:“一个孩子的喷嚏罢了,你何必如此担忧!” 吕皇后冷哼一声,言道:“孩童确实是脆弱的;若不悉心照料,一场小病或许便会演变成大病!”她边说,边走到皇帝刘的身边,蹲下身来,轻柔地为他按摩那双宽大的脚掌。 “此言不假,但你也不必过分紧张。”皇帝刘懒散地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女孩子,毕竟不能太过宠爱。” “我明白,但她是个孤儿,失去了母亲,作为她亲爱的祖母,我怎能不宠爱她?还有谁能如我般宠爱她?”吕皇后低垂着头说道。 皇帝刘的表情变得更为庄重,他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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