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心中已经毫无波澜。</p>
这些日子以来，他四处为贾敏请医问药，寻遍了名医。</p>
贾敏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下去，受了那么多的苦，却还是没能医好她的病。</p>
林如海已经听信了赵大夫的话儿，不想让贾敏再吃那些无用的苦药下去，让她离开人世之前过几天舒心的日子。</p>
虽然林如海无意再为贾敏请大夫医治，但听说是张延推荐来的大夫，亦不好拂了他的好意。</p>
因贾敏已经虚弱的连说话都无力，林如海不想折腾她，便让门子将大夫请至凉亭这里边来。</p>
贾敏虚弱的笑笑，道：“老爷，我这病瞧了亦已无用，还是不必麻烦大夫瞧了。”</p>
林如海心中十分难受，道：“这是张大人推荐来的大夫，张大人是个稳妥的人，若不是医术高超，他是不会推荐给咱们的，咱们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既然来了，还是请他进来瞧瞧罢。”</p>
贾敏听说，微微的一笑，便不再说话儿。</p>
早有嬷嬷拿了帐幔和大迎枕过来。</p>
来的这个大夫正是顾轻舟。</p>
林如海做梦都没想到，张延这次给他推荐的大夫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p>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在见到顾轻舟本人之后，立时又变成了绝望。</p>
他不明白张延为何要跟他开这样一个玩笑，将一个少年郞中推荐过来给他夫人瞧病。</p>
但人已经来了，林如海亦不好怠慢。</p>
互相见过之后，顾轻舟放下药箱。</p>
林如海客气道：“有劳顾大夫了。”</p>
贾敏人在亭子里面躺着，嬷嬷用帐幔将亭子围住。</p>
顾轻舟便让贾敏伸出手来，嬷嬷将贾敏的手放在大迎枕上，拉上袖口，露出脉来。</p>
顾轻舟伸手按在贾敏的脉博上，调息了至数，细诊了半刻，又换另一只手出来。</p>
林如海原本瞧不上顾轻舟，但见顾轻舟凝神专注为贾敏号脉的样子，林如海竟对面前的这个少年莫名的生出些希望来。</p>
他心中暗道：“张延与我是多年的好友，是个进士出身，做事最是稳妥。如果面前的少年没有点真本事，他是定不会将他推荐来的。”</p>
一时顾轻舟给贾敏号完了脉，林如海将他让至厅中用茶。</p>
也是不想当着贾敏的面儿问起她的病情。</p>
顾轻舟随着林如海进入会客厅中，丫鬟捧了茶来。</p>
林如海因问：“顾大夫，拙荆的病……你瞧着如何？”</p>
顾轻舟道：“林大人，尊夫人的病还是给耽搁了，若是我早三个月来给她医治，只怕此时她已经好了……”</p>
林如海眼神暗淡了下去。</p>
顾轻舟又道：“我先开些药给尊夫人吃着，待她吃上一个疗程再看罢。”</p>
林如海想起赵大夫的话，他已经不想给贾敏再吃那些苦药，增加她的痛苦了。</p>
但还是无力的问了一句：“顾大夫，拙荆的病……能有几成把握医好？”</p>
见顾轻舟沉吟了一下，林如海干脆坦诚相告：“不瞒顾大夫说，拙荆病着的这些日子，我已经为他请遍了扬州与周边几个县的名医……</p>
他们都说拙荆时日不多了，竟不必再吃药折腾她，只让她舒心过完这剩下的日子……”</p>
说到这里，林如海面露难过之色。</p>
顾轻舟望着他，道：“林大人放心，尊夫人的病虽然耽搁了些日子，却也不至于无救……”</p>
林如海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忙道：“顾大夫，此话当真么？你是说拙荆还有希望能医治好？”</p>
顾轻舟点头，道：“自然当真。尊夫人的病还有救，只是要好好的吃上一些日子的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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