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喝了口水，打开窗户和门，准备通通风、收拾一下屋子。 正拿着笤帚扫着地，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呀，小远？是你回来了？” 陈远回头看去，站直身子笑道：“张婶，好久不见。” “哎，可是好久了呗！” “咋就你自己回来了啊？”张婶转圈看了一眼，好奇道。 “对，就我自己回来了，这不要清明了，回来看看我爸。我妈腿脚不好，没让她折腾。”陈远笑着解释道。 “哎，你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张婶感慨道。 “你和你妈在京华那边挺好的啊？” “挺好的，那边气温也好。”陈远笑道。 “是啊，能比咱们这养人。” “你应该知道了吧？你二叔。”张婶突然道。 “我二叔？”陈远疑惑道。 “咋？你还不知道呢？上个月就确诊了，肺癌。你二叔才多大岁数啊，整上这么个病。”张婶摇了摇头，似是惋惜。 陈远不可置信地问道：“肺癌？” 他没听说啊，过年时候打电话……他忽然想起二叔那止不住地咳嗽声。 “是啊，这回你回来了，去看看吧。这病不好治，前几天我去看了一眼，人都瘦的不像样了。”张婶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张婶。”陈远点了点头，说道。 又聊了几句，张婶就离开了。 张婶走后，陈远就坐在了凳子上，回想着刚才的谈话。 他握紧了笤帚的把手，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起身锁上门，往外走去。 下午，陈远到了二叔家门前。 他看着这道熟悉的门，小时候来了总是敞开的，如今却闭得很紧。 他推开门，往里面走去。 “二叔，二婶。”陈远拍了拍门。 苏秀芳听见门口的声音，拢了拢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准备起身开门。 她倒是没听清喊的什么，只知道来了人。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眼睛一亮，急忙地打开门，“小远，你咋回来了？” “也没提前说一声！” “你要是告诉二婶，二婶是不是能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妈也回来了吗？” “没有，就我自己回来了。我中午刚到家。”陈远摇了摇头，说道。 陈远顿了顿，“我二叔他……” 苏秀芳自然懂得陈远话里的意思，她眼神暗了暗，“你二叔在屋里躺着。” “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 “二婶，咋不和我们说一声呢？”陈远叹气道。 “你二叔不让说。”苏秀芳垂眸道。 陈远看着没什么精气神儿的二婶，心里有几分闷，“我去看看我二叔。” 说着，就往屋里走去。 “谁来了？”陈勇军慢慢地睁开眼睛，他总觉得他浑身越来越没劲。 “二叔，是我。”陈远上前握住陈勇军的手说道。 陈勇军眼睛亮了亮，要起身，但手像使不上力气一样，“小远，你回来了。” 陈远见状扶起他，“二叔，慢点。” 他握着二叔的胳膊，不再是以前坚实有力的臂膀，而是瘦得有些不像话了。 陈远忍住鼻子冒出的酸意，直接道：“二叔，咱去京华吧。那里医疗条件好，你不用担心钱。” 他就是见不得亲人生病憔悴的样子，而且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陈勇军摇了摇头，语气有几分怅然，“不用了，小远。二叔谢谢你。” “上个月你彬哥陪我去冰城的大医院看了，二叔这晚期了。没法子了。” 苏秀芳沉默地坐在一旁，未曾言语，只是看向陈勇军的眼神里充满着痛苦。 家人生病，痛苦的不止是病人…… “二叔，咱们再检查检查，万一呢？”陈远坚持道。 陈勇军伸出有些消瘦的手，拍了拍陈远，“二叔知道你有心了。” 陈远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爸，我刚买回来点药，你先吃着看看。” 说着，陈彬拎着白色的药袋走了进来。 他看到陈远一愣，然后就是有几分惊喜道：“小远，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 “中午的火车，刚回来。”陈远笑了笑。 他想张嘴问问嫂子，但看着彬哥也比以前清瘦了些，话就止住了。 毕竟当时的印象一般，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彬哥家现在的情况就走了。 “爸，你先给药吃了。我听说这个药挺管用的。” 说着，陈彬把药盒子拆开，掰出六粒，从一旁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了陈勇军。 陈勇军接过药，一言不发地就吞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这药是家里人的希望，他得吃。 “一会儿我去买点菜，咱们晚上吃点。” “小远，晚上跟我在这住吧？你家空了那么久，也没法住。”陈彬笑了笑，说道。 陈远点了点头，“好。” 这会儿想住人还得烧点火，不然屋里太冷了。 在这住几天也好，还能了解一下二叔的情况，能帮上什么他就帮。 陈彬出去没多久，陈勇军就显得有些疲惫。 陈远见状扶着二叔躺下，然后和苏秀芳走到了客厅，坐在圆桌前。 陈远看了看二婶，明明更加年轻些，头发白得却比他妈还厉害。 他试探地问道：“二婶，我嫂子？” 苏秀芳看着陈远，眼神里露出一阵迷茫，但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远在京华，这事儿没和他们母子提过。 “你嫂子她……出意外了。” 陈远张了张嘴，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秀芳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在金陵发生的事。 听完二婶的话，陈远沉默了。 似乎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很多余。 太悲情了。 “小远，别和你彬哥提这个事，他还没走出来。我和你二叔……哎，没法劝。” 陈远点了点头，“二婶，我知道。” “这一路也累了吧？你去你彬哥那屋睡会儿，晚上吃饭二婶喊你。”苏秀芳道。 “好。”陈远没有拒绝，跑来跑去的，他确实有些累了。而且眼前的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走进陈彬的房间，陈远脱掉外套，坐在了床上。 他刚想躺下，就看到柜子上的相册。 他看着蓝色的相册壳子，他对这个相册有印象，里面还有他们一家和彬哥一家的合影。 他走过去，拿起相册。 却看到被翻到那页的照片上的人正是杨洁，笑得明媚灿烂。 陈远顿了顿，他发现这页的相册底部磨损很重，像是被时常翻动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把相册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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