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的陈远和陈彬一起回到了屋里。 陈远开口道：“彬哥，让我二叔跟我一起回京华吧，我帮你们安排好的大夫。” 陈彬看了看陈远，叹了口气，“我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么犟。” “上个月去冰城都是我和我妈商量了好一阵才去的。” “二叔是不是顾虑钱？我在那边赚了些，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陈远又说道。 二叔才五十岁刚出头，他不想二叔就这么消沉下去。 要是积极配合治疗，肯定能多活些日子。 “不是钱。”陈彬摇了摇头。 他把杨洁留下的钱和他爸妈说了，但他爸还是不想治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睡觉吧，明早我陪你过去。”说着，陈彬从一旁的柜子里抱出来一床被子，递给了陈远。 陈远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此时，另外一个屋子里。 “勇军，咋不睡呢？”苏秀芳收拾好屋子，回到了炕上。 陈勇军借着昏黄的灯光望着屋顶，眼神有些直愣愣的，“睡不着。” “咋了？小远来了你高兴呀？”苏秀芳笑道。 她虽然心里难受，但是不能表露出来，她必须撑着。 陈勇军点了点头，“开心。” “这孩子有心了。” “我们哥俩都倒霉。” 苏秀芳打开被子，顺便给陈勇军的杯子也往上提了提，“睡吧，啊。不能熬夜。” 陈勇军像没听到似的，语气有些沙哑道：“秀芳，我这辈子对不住你。没让你过上什么好日子。” 苏秀芳闻言鼻子一酸，她翻过身，背对着陈勇军，“大半夜说什么胡话呢。” “我要是走了你们娘俩也能轻松些。” “我本想劝着儿子再找一个，他还年轻。但看到儿子拿出那钱我就说不出口了，谁也做不到那样。” “我想着那钱够你们俩生活了，是我没能耐，什么也没留下，临走了还得拖累你们。”陈勇军慢慢道。 苏秀芳继续沉默着，只是眼泪浸湿了枕巾。 第二天，陈远和陈彬一早就离开了家里。 供品昨天下午都买好了，所以两人直接开着车往山上去了。 到达目的地后，陈远扫了扫灰尘，把供品摆放整齐，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两瓶白酒，浇在了地上。 “爸，儿子来看你了。” “我妈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惦记，你在那边也好好的。” …… 烧纸时，陈彬也凑了过来，拿过几张黄纸，填进了火堆里，“大爷，你放心吧，现在小远有出息了。” “我们一家……也都挺好的，就是我爸生病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爸，能让他多活几年。” 陈彬的声音有些闷，掺杂了许多情绪。 陈远看了看低头的陈彬，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一小时后，看着火熄灭了，两人回到车里。 陈彬点了根烟，然后随手递给陈远一根，“彬哥，我不抽烟。” 陈彬笑了笑，“不抽烟好，可别染上这东西。” “一会儿再陪我去个地方，看看你嫂子。” 陈远闻言看了看身旁的人，没想到彬哥自己提起来了。 陈远顿了顿，“嫂子她……” “节哀。” “嗯。”陈彬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安静地抽着烟。 …… 开车回家时，外面的阳光正好。 下车时，陈远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遮了下眼睛。 “你俩回来了。”苏秀芳打开门，想要通通风，恰好看到刚回来的两人。 “我做了点粥，进屋吃饭吧。” 进屋后，二叔正在桌上吃饭，脸色不太好看。 “二叔。”陈远打了声招呼。 “哎，快坐下吃饭。” 陈彬也跟着进了屋。 就这样，四个人围在圆桌前，安静地吃着饭。 陈远喝着粥，他想起小时候来二叔家吃饭，饭桌上总是欢声笑语的。 那时候二叔爱讲他从前的趣事，彬哥也很活泼，二婶也是个话多、泼辣的性子，现在却都一言不发了。 “小远，能在家这边待几天？”苏秀芳开口问道。 “明天的车票。”陈远开口道。 “这么快，这也没待两天。” 正说着，院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秀芳啊，在家没？” 苏秀芳闻言起身，“朱姐？” “哎，都在家呢！”朱婶笑眯眯地说道。 “哎？小远回来了？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陈远起身笑道。 “那赶得巧，这是我家那口子接的桦树汁，我寻思给你们弄一瓶尝尝。” “不喝就放冰箱里啊，要不容易坏。”朱婶说着把手里的大瓶子递给了苏秀芳。 “哎呀，谢谢朱姐。”苏秀芳笑道。 “谢啥呀，你们尝尝吧。反正我是喝不出来啥味！”朱婶的嗓音亮堂，像是这瓶桦树汁一样，给沉闷的氛围里带来了些许清凉。 朱婶离开后，苏秀芳找出来几个玻璃杯，依次倒满了桦树汁。 “尝尝。” 陈远拿起一杯，喝了一口，冰凉清甜。 “挺好喝的。” “就是喝个新鲜。”苏秀芳笑道。 陈远摸着杯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二叔，跟我去京华吧。” “我在那边做了点生意，一年赚个千八百万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钱这块你不用担心。” “我爸走的这些年，要不是你和二婶一直照顾着，我和我妈肯定会过得更难。” “你这孩子，说这些干啥？帮你们不都是应该的。”苏秀芳顿时说道，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陈勇军看着陈远，眼中似有感动，似有回望。 “二叔，你别自己灰心。你想想我二婶，想想我彬哥。你就跟我去京华，好好治，行不？” “爸，你去吧。”一直沉默的陈彬突然出声道。 “小远，就当哥管你借的，下半年我就出去。爸，你别有压力。” “对，勇军，去看看吧。”苏秀芳也劝道。 陈勇军看着几人，习惯性地摸兜，但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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