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陈远出去走了走。 他得给二叔他们一家留点相处的时间。 同时他也准备找人安排一下回京华以后给二叔治疗的医生。 陈远拿着手机，给王秘书发了条信息。 要想效率，还是找他最为合适，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找上张局。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复，问了名字和日期，接着就说这事交给他，非常干脆。 王秘书的人情好还，无非钱财和礼物，陈远也没什么负担。 陈远慢慢地走着，目光不断地打量着周围。 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变化就意味着退步。 “陈远？”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陈远回过身，看清人后，惊喜道：“郭老师！” 说着，他大步走过去，笑道：“今天您没课？不应该啊！” “哈，你这孩子！”郭老师指着陈远，笑道。 “我出去办点事。” 陈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要不然还真碰不到您。” 郭老师教课教得好，好到数学和物理一起教。 这地方穷，也没什么好老师，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一个老师教两科都很正常。但高中还教两科的，倒是很少见。因为高中挺大压力的，每一科都面临着考试，所以郭老师这些年都很劳累，但几乎没有请假缺课的时候，非常敬业。 “你怎么回来了？这是放假了？”郭老师提了提单肩包，笑着看向陈远说道。 他很喜欢这个学生，聪明、踏实。现在看他的精神面貌和从前有很大差别，想必发展得不错。 “对，清明了，回来看看我爸。”陈远道。 郭老师之前对陈远很关心照顾，所以自然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好孩子，在京华还挺好吧？”郭老师关心道。 “很好，倒是郭老师您，年纪大了，多注意身体，别教太多科了。” 他在心里尊重郭老师，所以才可以这么毫无忌惮地说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老师知道了。咱们学校你也不是不知道。”郭老师拍了拍陈远的肩膀，“越来越高了。” 陈远笑了笑，“那您现在回学校？” “我不回，还得去区里一趟。”郭老师摇了摇头，说道。 “用不用我陪您去？”陈远说道，反正他闲着也是没事。 “也行，电脑那些东西我确实不懂，正好你学的计算机，既然你有时间，那就陪老师去吧。”郭老师笑呵呵道。 …… 到了区里，陈远跟在郭老师的身后，身上背着郭老师的单肩包。 “肖主任，您好，我是红水高中的郭泰。”郭老师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上前说道。 被唤肖主任的那人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肖主任，是这样，上个月说能分到我们学校一批电脑。我听说其他学校都分到了，所以来打扰您一下，问问我们学校什么时候能收到？” “您也知道，现在都是信息时代，孩子们也该接触一下，这块的教育也要跟上的。” 郭老师看肖主任不为所动，继续道：“我听说咱们松林区就差我们学校了，您看能不能帮帮忙，我知道您特别忙，但还是希望肖主任能帮帮忙。” 陈远站在后面，看着郭老师弯曲的脊背，心里不太好受。 当年也是这样，郭老师为了一些教学资源和学习资料，没少往区里的教育局跑。 本来这不该是他管的事，但他们学校的校长实在是太不作为了，只想着捞钱。 因为他们就这一个高中，成绩不好但想要上高中的，那就得认命掏钱。 农村人大多老实，而且就算真去举报了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而且也有很多家长怕万一真没学上了耽误孩子，所以没钱的也都咬牙借钱供上去了。 现在很多人都把全家的希望当作段子来看，但这依旧还是很多地方的真实生活情况。 没钱没人脉，只能寄托下一代。 虽然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肖主任抠了抠耳朵，瞥了郭老师一眼，又看了陈远一眼，然后语气轻飘飘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是想给你们批，但现在没有多的了，你们再等等吧。” 郭老师面容一滞，他来之前打听过了，电脑肯定是有的。 “肖主任，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肖主任看着郭老师，意有所指地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说你这人来，包都得让学生背着，自己啥也没有啊。” 郭老师叹了口气，他听出了肖主任的言外之意，学校那边也不打点，他也没有钱啊！ 肖主任见状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咱一起走着吧。” 郭老师还想说些什么，但肖主任已经走到门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郭老师心绪有些沉重。 “老师，现在学校的电脑是教育局统一发吗？”陈远疑惑道。 郭老师点了点头，“去年发了文件，市里说是要提升教育质量，给每个学校十台电脑。” “最开始是规定了规格，每个学校给批资金，自己购买。但是后面又改了。” “前前后后我跑了三四趟了，每一次都这样。” 陈远毕业了，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就说出来了。 “陈老师，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了。”陈远委婉道。 有责任感是好事，但是真正感激的有几个？ 郭老师叹了口气，没说话。 陈远看着郭老师这副样子，他知道郭老师后面还得再来，肯定不会就这么放着这事。他不想淳朴善良的老师受到辜负，于是开口道：“郭老师，电脑我给你解决。” 郭老师抬头惊讶地看着陈远：“怎么解决？” 陈远神秘一笑，指了指公交站台旁边的座位，“咱们慢慢说。” 郭老师跟上陈远的脚步，两人一起坐下。 “多亏了郭老师这么多年对我的教导。学生也算学有所成，开了家科技公司，想来给母校赞助几台电脑还是不成问题的。”陈远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这边都是“人情社会”，他也尝过这个滋味儿。 不就是几台电脑，还犯得着让老师和那种毒瘤卑躬屈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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