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细细密密砸下来,很快洗净她身上的血迹。 前路漆黑,脚下湿滑,伤口的疼痛、带着雨水的冰冷,梁婠整个人都是又僵又木,却一刻不敢停,一脚深一脚浅往深林去。 这山,她并不陌生,从前为生活,也没少来这挖药采蕈拿去卖,这样糟糕的天气,自然也是不可避免要碰到。 下山之路只有一条,这样逃去无疑是自己撞上去,只能另辟蹊径,可惜雨幕遮挡视线,方位难辨,梁婠仅凭感觉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叫你们看好,这下人丢了!” “现在说这有啥用,老二死了,抓到看我弄不死她!” “行了,还不快找人!” 骂声伴着脚步声,梁婠心头一紧,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本就筋疲力尽,全凭一口气强撑到现在,裙裾一绊,踉跄着滑倒在地,压着石子草丛一路滚下坡。 听到响动,两人直往这边冲。 梁婠像散了架,身上无一处不疼,也顾不得满身满手的泥,挣扎着跌跌滚滚继续往前,可再怎么逃到底比不上训练有素的人,依旧被逼到穷途末路。 支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梁婠回头看了眼,有草木遮挡,又有氤氲雨雾,不知道下面是什么,若是垠河倒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与其这样被他们抓回去,她宁可摔下山崖死了,也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辱! 来人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她,作势就要扑上来,梁婠心一横,转身就往下跳。 直到扑通一声,那颗高悬的心也跟着身体重重砸进水里,水流湍急,她被刺骨的河水一卷一卷地不知冲向哪里。 意识涣散前,她好像看到一个珍珠白的影子,撑着伞居高临下瞧着她,眼底一片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恨意,在这漆黑阴冷的夜里异常显眼。 这怕不是要死了,看到陆修也就罢,可要恨也该是自己恨他才对,梁婠抽了抽嘴角,眼皮似有千金重,彻底陷入黑暗。 滴答滴答…… 水滴好像就落在耳边,模糊中,梁婠似飘浮在半空,直到意识一点点清明,才渐渐魂归壳里。 梁婠眨了眨眼,望着幽暗且空旷的头顶上方,这似乎是个山洞,可她记得分明是跳进河里,被一路卷到下游,又是如何跑到山洞来的呢? 梁婠想要爬起身,不料稍稍一动,哪儿哪儿都疼,嘶嘶抽着气。 “醒了?” 梁婠心头一跳,侧过脸,就见珍珠白的身影坐在离她不远的一方大石上,支着脑袋有些困倦地瞧着她。 所以,她昏过去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是幻觉! 许是见她呆呆愣愣的,陆修站起身走到跟前,垂着头,眼中带了嘲讽,“那么高也敢跳,摔傻了?” 许是火堆的暖气烤得她有些恍惚,望着陆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修皱了皱眉,有些嫌弃,“怎么每次问话,你都心不在焉?” 梁婠回过神,忙垂下眼,“多谢大人——” 救命之恩几个字被她及时吞掉,他说过不救人的。 梁婠这才注意到肩头的伤口已被包扎,身上还盖着他的大披风,不用看也知道在角落里必定绣着一朵精致的牡丹花。 见她并没摔成个傻子,陆修重新坐回去,不咸不淡,“你是该谢我。” 他按了按眉心,“平日倒也没觉得,怎么回回睡着——” 梁婠瞪着眼珠,心头捏把汗,回回怎么样? 谁想他话一顿,放下手,只瞧着她,“怎么知道让婢女跑回来求救,自己却不知道?” 求救…… 梁婠笑笑,“大人不是不喜欢只会求救的人吗?” 他望过来的眼神一凛,“只怕并非是因我不喜,而是你心存疑虑,以为那些人是陆氏派来的吧?” 看样子,她作何开口要珍珠,他心里是清楚的。 “大人既问我,那我便直说,想是之前同大人的传言,让他们误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再加上此次救了太师,更以为我会借机提要求,谋一个身份,唯恐我妨碍到陆氏与曹氏联姻。” 若是一般谣言也罢,偏这一段谣言,陆修非但没有制止过,反而当众与她拉扯,不是默认是什么? 若非如此,皇后又何必为其正名呢?说到底这旨意,究竟是碍于周昀的情面呢,还是为其妹曹鹿云扫除障碍呢? 梁婠默叹,陆修与曹鹿云的婚事已是众人的心照不宣,唯独只差一道圣旨了。 想来周昀上奏皇后,也是看在陆修的份上才故意那么说,叫皇后误会,保她一命吧? 梁婠躺了许久想坐起身,可后肩的伤实在叫她疼得动弹不了。 “请大人助我入宫吧,如此他们明白我并无攀附之心,也能留我一命。” 梁婠的头很是昏沉,毕竟她一直在发低热。 陆修微微勾了勾唇,“难道你不知皇后等着给你和周昀指婚吗?” 他明明在笑,可一双黑眸却沉沉盯着她,“还是正因为知道,才想让我帮你脱困呢?” 梁婠默了默。 毕竟,谁有能力违抗皇后的意思呢? “梁婠,你口口声声说奉我为主,可屡次——”陆修冷冷瞥她一眼,站起身就往洞口去。 眼看他就要走,梁婠急得用尽全力冲着他的背影喊。 “大人,难道你一生甘愿居于人下?” 因生病带了些暗哑的声音响彻在空荡幽暗的山洞里,有些凄厉,听得人心骤然一缩。 上一世,高潜整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而陆修掌握着整个大齐,那高高在上、俯看苍生,不可一世的模样,她见过。 那样一个人,她不信他没野心。 果然,走到洞口的人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梁婠趁热打铁,“我愿意入宫,助大人一臂之力!” 陆修眯了眯眼,目光审视,“你入宫能做什么?” 梁婠不甘示弱,“别的宫人后妃能做的,我可以做,他们做不了的,我依然可以做!” 陆修摇头,“所以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始至终,你不过只想实现你的野心罢了。” 梁婠咬牙道,“难道大人没有野心吗?” 陆修定定瞧了她一会儿,垂头笑了,转身走得毫不迟疑。 “野心?我最厌恶的便是这所谓的权力!” 梁婠盯着空空的洞口,有些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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