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一脸严肃，肚子咕噜直叫。</p>
抬头看了看天色，大雨倾盆，只看得到一片黑云。</p>
张昌在心里骂娘。</p>
这已经是今日提审的第五个犯人，地方州县那帮蠢材，遇到难缠的犯人就塞到刑部，怎么不把自己的俸禄也让他笑纳。</p>
已经过了午时，还没用饭，牢里的死囚都比他吃得早。</p>
案有没有隐情，跟他老头子有什么关系？</p>
张昌瞥了一眼一旁笔直站着的衙役班头。</p>
这货和木头一样，看都没往这边看。</p>
张昌在心里骂了一声，又看向某个刑部狱卒。</p>
狱卒上前一步：“大胆！”</p>
“你连杀三人证据确凿，竟然还敢推诿到他人身上！”</p>
张昌低头瞄了一眼案卷，这才开口：“一女二男，这三人都是父母子女尚在人世，可怜襁褓中有孩子失去了父母，可怜世上又有三个白发人送黑发人。”</p>
“你不知罪，说得那么轻巧，午夜梦回，不会觉得寝食难安么？”</p>
这些时日遇到了不少有隐情的犯人，张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迅速把案子压下。</p>
若说抱负，在太宗一朝大可施展，哪怕是仁宗朝的官吏，也能施恩于民，做些为国为民之事。</p>
至于如今这个道君皇帝么……</p>
做官做的便是装聋作哑。</p>
但不管他怎么吓唬，李浔都咬死一句话。</p>
“凶手另有其人，在下有话要讲！”</p>
听到第三遍的时候，张昌老脸都绿了。</p>
因为按照律令，他必须要听一听。</p>
他抬头环顾一周，目光扫过格格不入的衙役班头，一众值守的狱卒和侍卫，几个在案前工作的书令史。</p>
人多口杂，张昌捏着鼻子，把犯人提到了另一处室内。</p>
班头抬腿跟上。</p>
张昌扫了一眼。</p>
对方抬起黑红曝晒过的脸：“按照律令，复审时各路官吏也要在内。”</p>
懒得管别人的下属，张昌无不可般点点头，走在犯人后面。</p>
到了室内，侍卫押送后，自觉留守在门外。屋内只有张昌，班头，李浔三人，一张桌案，一把椅子。</p>
张昌润笔，蘸上午剩下的干墨，坐在案前，问：“你有什么话要说？”</p>
来到密闭环境，李浔气定神闲，像是感受不到枷锁的沉重，修长端正站在一旁：“在下未曾杀过人。”</p>
“还有呢？”张昌似乎在纸上记录着什么。</p>
李浔瞥了一眼张昌，看到他潦草在纸上涂涂写写，一哂：“主事何必装作记录的样子。我是杭州人，有个人也在杭州。”</p>
张昌听的心里起火，懒得管他，把毛笔里的墨汁仔细刮回墨碟里：“如果你是要说这个，那你现在可以出去。”</p>
杭州的官员多的是，最出名的就是刚被贬下去的蔡京，但和你小子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被吓大的，以为囫囵报个名号就能吓住他？</p>
亏他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隐秘的事要说，还特意回避了旁人。</p>
张昌干脆连装也不装，直接把记录册子收回袖中，推开椅子，起身要走。</p>
他一边重新晾干砚台，一边冷笑，“本官岂会……”</p>
“在下行事，都由那位授意。不然天下的死刑犯那么多，为何县衙不收在下，两浙路也不直接行刑，而是把我押到刑部复审？”李浔不急不缓，镇定自若。</p>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个刺头？</p>
这么想着，张昌的动作却顿住了。</p>
一个农户之子，世代种茶采茶，能知道那么多事吗？</p>
李浔的相貌，举止，仪态和种种不凡之处汇合在一起，张昌心中一敲。</p>
此人身份不简单，绝不像记录的那样只是一个茶农。</p>
他在衡量李浔骗他的可能。 “是哪位？”张昌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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