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p>
“你和王荆公家中的子弟有交情？”</p>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饭盒，生怕喘气声大一点就能冒犯到王家。</p>
那可是几十年前，权倾朝野的王相公。</p>
李浔一边往里走，一边解开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潇洒不羁，张昌小心捧着食盒，跟在他后面，就像贵公子的老仆。</p>
他还在想临川王氏，王相公，王荆公是谁。</p>
北宋末期，姓王的大臣……</p>
一时半会儿，他只能想起王安石。</p>
拿不准身份，他免得露怯，没提王二身份。</p>
李浔开口说：“算不上什么交情，不过是一起烤羊喝茶，偶尔说上几句话。”</p>
这种谦虚张昌当然不会信。</p>
他确定了，李浔真和王家子弟有关。</p>
一个两浙地区的茶农怎么会认识王家人？</p>
他现在怀疑，眼前这个李浔，和世代茶农李浔根本不是一个人。</p>
摇家村村人能为了全村的性命，瞒住采茶打死十二个衙役的事。焉知不会因为同样的缘由，隐瞒住李浔的真正身份。</p>
一个同姓之村，怎么就刚好有户外姓人？</p>
一户外姓人，怎么就刚好死了爹娘？</p>
只留下一个妹妹，还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也不认字。</p>
李浔的身世，在他心中越来越扑朔迷离，越来越崇高。</p>
能和王家子弟多年交好，又能让蔡太师亲手安排……两位宰相，都和他有关。</p>
姓李……</p>
张昌陷入思索，他捧着食盒，香味不断钻到他的鼻子里。</p>
这种佳肴，他见都没见过，丁武那小子说李浔为了买这些东西，花了好几两银子，居然是用来调味。</p>
吃一顿羊肉，要用几两银子作配，里面更是有一两黄金一两胡椒的名贵香料。</p>
说不是大家出身，张昌自己都不信。</p>
他一路走着，心中越想越深，好久才开口。</p>
“你前两日捣的那些东西，就是做这个？”</p>
李浔说：“他们吃过一次念念不忘，非要闹着聚在一起烤羊，我现在这样怎么方便？还好刑部这边没有碍事。”</p>
张昌心里咯噔一下。</p>
还好他没有碍事。</p>
仔细一想，自己办事是不是有些拖沓了？</p>
摇大志和摇家栋犯事证据确凿，怎么还没把事情办下来。</p>
李浔打开牢门，准备进去的时候。</p>
张昌下意识叫住对方。</p>
李浔回头望去。</p>
小老头干笑了两声，“这里面气味腌臜，怕熏到衙……你，老夫在刑部还有个歇息的地方，不如换个地方？”</p>
“不必，我住惯了。”</p>
李浔提着新买的衣服进了牢房。</p>
向后扔了一锭银子出去，“买的那件白衣钱。”</p>
……</p>
……</p>
书房里，张昌不断摸着那锭银子。</p>
那件衣服虽然昂贵，订的时候算上布料和工费，其实只花了三两银子，这一锭足有十两。</p>
不愧是富贵出身，出手就是大方。</p>
把银子揣好，他才开始思考最紧要的事。</p>
考虑再三，提笔写下： 摇家村村民杀官差一案已重新审定，证据确凿。主凶为摇家村村长之侄摇大志，帮凶为摇家村里长之孙摇家栋，此二人勾结全村，诬陷外姓者李浔。另附此案案卷及口供细节，请上官详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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