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满世界只有一个人心里对此再明白不过，那便是周纲堂。一来他是当事人，二来他是现场中人，三则他有心但无力阻止这桩暴行的发生。 </p>
当宗昊中枪倒下后，他第一时间冲上去想看伤哪儿了，是死是活，但宗昊脑门上往外喷着血的伤口已然告诉他，人已经死了。他不由怒指跑上前来的矢口等三人：“谁让你们开枪的？” </p>
矢口看了眼咽气的宗昊说：“周桑，他要杀你，我们不得不杀他，不然要我们干嘛。请你让开一些。” </p>
还没等周纲堂明白他为何让自己走开，另两名护卫一边一个拽着宗昊的胳膊把他往墙上靠去。此际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周纲堂愈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却见两名护卫各从自己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宗昊的两只手掌心，他人就呈十字形立住了。 </p>
太残忍了！周纲堂咆哮着嘶吼：“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p>
一向对他恭谨有加的矢口冷冷道：“周桑，还不明白吗，这叫示众，昭告所有人，这就是反日分子的下场。”说罢，他走上前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扎进宗昊的颈项。 </p>
这还不算，有名护卫竟伸出一只手指蘸着宗昊胸腔的血，在他身侧的墙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反日的”三个字，正待往下写“下场”时，周纲堂发疯般冲了过去，怒吼着“够了，你们够了，人已经死了，放过他吧，”伸出手去胡乱擦拭着“反日的”三个鲜血写就的字，那名护卫恼怒地欲推开他时，矢口喊了声“听他的，”这名护卫才罢手。 </p>
周纲堂一路浑浑噩噩往回走，但心里甚是明白，矢口等人如此残暴地对待一个死者，绝非他们单纯的性本恶，亦非他们个人的主意，而是他们背后的仓冈欲将自己更牢固地绑在他们那辆战车上的非常举措，亦是要把自己永久地钉在耻辱架上。 </p>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有谁比此刻的周纲堂更有体会了；何为生不如死？自己就是最真实的写照。死，对于此刻的周纲堂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往面前的窗口外一个倒栽葱的事。但有这么简单吗？我的宝儿，我的亲人们，将来的某一天不知你们是否会明白，我周纲堂不是为自己苟活，而是你们，我最亲最爱的家人们！ </p>
后院外的路上传来汽车驶近的引擎声。这是条“规划二局”专供的车道，寻常除了梁尚乾自己以及执行特殊任务的车，总部其他的车不经许可均不得擅自使用。梁尚乾现在人在总部，那么开过来的车就只能是黄茂德他们的了。 </p>
周纲堂走到窗前往下看去，一辆小轿车在前，一辆带篷卡车紧随其后驶进了大门敞开的后院，黄茂德和何智猷从车里下来，招呼卡车里人下车。周纲堂用目光数了数，卡车里依次下来了九名特别行动队的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精神萎靡。整个行动队共十五人，说明其他六人要么伤要么亡。 </p>
黄茂德交代他们原地等待后，和何智猷一道走进大楼后门。 </p>
周纲堂从窗口撤了回来，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刚穿身上，走廊里已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在他门前停住了。待门刚一敲响，周纲堂上前把门打开，黄茂德和何智猷均有些意外地愣了愣。在俩人的印象中，从来进这扇门周纲堂从未亲自开门迎接的。 </p>
周纲堂对他俩微笑了一个说：“我在窗口看见你们回了，正准备下去呢。” </p>
何智猷说：“周副主任，参加这次行动的其他人我让他们各自回家休息了，就带回了特别行动队的这些人。” </p>
周纲堂点头道：“唔，这样处理极好。” </p>
一脸愧疚的黄茂德说：“周副主任，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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