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尚之霖接着道:“一个背叛国家出卖民族的人竟然奢谈什么公正,岂不荒谬!” </p>
吴岩眼里的希冀之光顷刻化作屈辱向尚之霖射去:“您这是意指我还是处座?” </p>
“有何区别?”尚之霖的目光更为犀利,仿佛欲刺穿吴岩的灵魂。 </p>
吴岩正色道:“部长大人,我,无所谓,一区区拈不上筷子的小人物,忍得,受得,但此处我必须替处座说几句。诚然如您所说,他背叛了国家,但他从未主动伤害过国家……” </p>
尚之霖断喝道:“什么叫从未主动?伤害国家岂有主被动之说?” </p>
吴岩道:“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的确,他曾伤害或正在伤害着这个国家,但均是被迫所为,他若不如此,他的妻儿、原中统武汉站高层的妻儿就会一个个死去;他忍辱含垢苟且偷生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麾下那帮曾经为他也为国家出生入死浴血战斗过的兄弟。我跟您说这些,并非有为他正名的意图,而是希望后来人能较为客观地看待他当年率众,率众……” </p>
在吴岩欲寻觅一个恰当的词汇来表述当年梁尚乾率中统武汉站全员投敌一事之时,尚之霖朝他摆摆手说:“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词汇就别找了。投敌就是投敌了,你却颇为他叫屈,那就跟我说说当年事吧,叫他梁尚乾卖国贼怎么就委屈他了。” </p>
吴岩略有些怔怔地望着尚之霖那张疑惑而愤懑的面孔,长叹一口气,陷入到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p>
这两年往往回想当年事,梁尚乾常常自责,追根溯源,自己之所以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卖国贼,祸根或源自自己的一张嘴。二十六年(民国年)抗战爆发,面对国军节节败退,梁尚乾痛在心里,嘴上却在不同场合吐糟不当言论,诸如“这仗照这么打下去,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政府养的这些个将军通通他妈的废物,除了望风而逃,就剩女子、票子和爹妈少给他生两条腿了”、或“让老子一个外行去打,也不至于打成这个屌样。”人私下里送他一个外号“大嘴巴,”皆因他愈吐槽,国军败得愈惨之故。这或许亦是他从二厅情报二处(对日情报处)调至中统武汉站任站长的一大因素,你不是挺能打的吗?反正养在重庆也是闲人一个。 </p>
自三十年年末梁尚乾履职中统武汉站站长始的较长一段日子里,汪精卫政权的说客们屡屡登门游说,希望他加入汪政权,游说的理由不外乎他既不看好蒋政府和蒋的军队,那么就只有汪政权的“和平救国”方针能挽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中国。 </p>
这些汪精卫的说客大都曾是梁尚乾的同僚或湖南同乡,但梁尚乾从未给过他们一点面子,要么大骂一通要么用枪指着脑袋逐之,嘹亮放话,老子宁当枪下鬼亦不做卖国贼。 </p>
渐渐的,说客稀了,自他“宁当枪下鬼不做卖国贼”的豪言传扬开去后,再没人敢登门。 </p>
消停多时后,忽一日,梁尚乾妻子的一个曾姓名希廷的叔伯哥哥登门求见。梁尚乾素闻曾希廷官场不得意改做生意了,在苏杭一带做得风生水起,遂不疑有他,热情相待。孰不料,寒暄未几,曾希廷一副神秘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称是汪**的亲笔密函,请纳之阅之。梁尚乾当即拍案而起斥道:“你若是替汪逆当说客,请走人。” </p>
曾希廷分辨道,他也是替人转呈,生意上的贵人得罪不起,好歹看在妹子的面子上,看看又不损失什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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