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燕云十六州……当成谢礼，拱手相让……” 一开始，马植被这种假设给震住了。 这，可能么？ 但还真别说，这种可能性，极大！ 若是辽人在被金人逼至绝境时，别说燕云十六州了，就算宋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为保国祚不灭，辽人也只能饮鸩止渴，明知道是一杯毒酒，也只能是先喝了再说。 毕竟，被灭国了，什么都没了。 若是用本就是抢来的燕云十六州，能换得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马植相信，以天祚帝和萧奉先那伙目光短浅的家伙，一定能干的出来！ 而且，金人与辽人的战场是在东北方，只要辽人能撑得住，身处南方的燕云十六州便无战火之忧，那百姓们自然也就可以在大宋庇护之下，休养生息。 这，恐怕就是高太尉为燕云十六州谋划的最佳出路吧！ 自以为想明白一切的马植，顿时对高俅的崇拜，高到无以加复。 为了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敬仰，马植推金山，倒玉柱，重重的，一个头就磕在了高俅面前。 “太尉英明，马植无以回报，谨代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叩谢太尉活命之恩！” 见马植这么快就能领悟到自己的第一层用意，高俅很是满意对方的机敏。 于是，他继续循循善诱，有心点拨这个颇有天分的可造之才。 “那么，如何能让大宋，坐收渔人之利呢？” “鹬蚌相争，渔人之利！” 原本还沉浸在欣喜与崇拜中的马植，突然发现，高太尉的渔人之利，说的实在太精妙了。 辽金，是鹬蚌，大宋，便是渔人。 鹬蚌相争，渔人之利！ “所以，辽人灭不得，金人胜不得，要维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有了高俅的点拨，马植很快就有了自己论断。 他一脸期盼的望向高俅，希望能得到对方的首肯。 没让他失望，高俅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鼓励与赞许。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高俅除了他看到的这一切，其实心里，在想的又是另一番内容。 鹬蚌相争，渔人之利，呵！ 收复燕云十六州，这只是第一步啊！ 待到鹬蚌都没力了，那一切，都是渔人的喽…… 某高俅要的，又岂是区区的燕云十六州！ 不错，马植以为他已经完全的领略了高俅的意图，可他哪会知道，心狠手辣的高俅，又怎会满足于，仅仅是收回失土。 他的胃口，大的很呐…… 当然了，高俅也明白，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步子太大了，就会扯着蛋，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也就点到为止。 相信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马植就会发现，他本以为洞悉了一切，却突然发现，他只不过在一楼，而他的所崇拜的高太尉，已然在五楼等着他了。 “你能有此见解，某，很是欣慰！” 得了高俅的鼓励，马植胸腹间，自一股冲动，油然而生。 “能得太尉指点，马植没齿难忘，只恨不能长随太尉身畔，可惜，可惜……” 这一刻，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然，舍了这劳什子的光禄卿，随在太尉身边，当个幕僚，岂不美哉？ 可还没等他下定决心，高俅的话，又让他雀跃不已。 “你若不弃，某，可收你当个弟子，可好？” 这时的高俅，完全是一副温厚长者的模样，马植哪会推辞，连忙应下。 “恩师在上，请受弟子马植一拜！” 本就在地上没起，马植整了整衣冠，郑而重之的大礼参见。 而本就别有用心的高俅，则老神在在的受了这弟子之礼后，才搀扶起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弟子。 “你我的师徒关系，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切不可张扬。” “弟子省得！” “如今局势微妙，某希望你身在辽国，但心，要向着大宋。” “弟子自小便以宋人自居，此生不渝！” “好！不愧是某的好徒儿，这样，我还有些事，要你去办……” “是，弟子记下了！” …… 纷纷扰扰的这一天，终于过去，只是这一夜，有多少人能安然入睡，又有多少人辗转反侧，就不得而知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三日，辽国御花园。 “你家陛下，不参加诗会么？” 在萧奉先的陪同下，高俅信步走在郁郁葱葱的御花园，感慨颇深。 未曾想，原本以为游牧出身的辽人，在几百年汉人文的熏陶下，竟是比汉人更加的汉人。 其它的且不说，就单拿这御花园的布置来说，完全就是汉人的风格，讲究一个曲径通幽，移步异景，什么假山流水，什么亭台楼阁，这一切的一切，哪还有草原汉子的雄阔，全他娘的是大家闺秀的调调了。 辽人，雄风不在矣！ 高俅心中，对辽人的境况，又多了一份感悟，同时也暗暗警惕。 大宋的花石纲，得禁了！ 徽宗反对，也不行！ 什么？ 花石纲，是蔡京搞出来的？ 那就干他，干他蔡京丫的！ 就在高俅肚子里盘算着，如何让大宋重振雄风的时候，萧奉先却是得意道：“本王得报，呼伦湖的冰面，已然解封，此时定有大批兽群逐水而居，昨日报知陛下后，连夜就起驾呼伦湖去了。” 高俅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这个大辽第一权臣，暗骂道，你辽国不亡，天理难容啊，前线被金人打的落花流水，皇帝忙着出去狩猎，你在家里忙着办诗会，可真有你俩的！ “既然陛下不在，那某……” 高俅停下了脚步，没有天祚帝参加，他的兴致少了一大半。 本来还存着跟天祚帝唠唠嗑，鼓动他举辽国之力跟金人死磕的同时，看看能不能再捞上些好处的高俅，有心想打道回府了。 “高太尉，来都来了！” 萧奉先有些过于热情了，他紧紧扯住高俅的袖袍，挤眉弄眼道：“就去，看上一看……” “那……” 看着对方稍显猥琐的笑容，高俅心中一动，下意识道：“那就，看看？” “来，来，来，一会呐，定当让高太尉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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