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结果徐长卿还算满意。他顺带还套路了一把秦牧玄,只是以徐长卿整日板着的那张扑克脸,秦牧玄还真没看出来。 俗话说得好:学好不容易学坏一秃噜。如今他徐长卿的那汪俊眼里盛的全是算计 。其实,徐长卿大概猜到那藏书阁神秘的第十层里放的东西。 那东西远不是秦牧玄那个财迷想的绝世珍宝之类的财物。究竟是何物,徐长卿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秦牧玄。一旦秦牧玄发现上了当,也只得硬着头皮把东西卷走。至于最后的分赃,那是日后的事情,到时再谈也不迟。只要东西能弄出皇宫,一切便好商量。 唯独让徐长卿郁闷的是,整件事情的主动权似乎倒向了秦牧玄,他却无力扭转局势。至于信誉,徐长卿是一点也不信任秦牧玄的,搞不好到时还会为此大打出手。 还有这个想到此,徐长卿忍不住摸了摸怀里那颗黑黢黢的圆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长卿很好奇。 天下第一暗器,真的假的,徐长卿有种忍不住想试一试的冲动,但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东西很危险。 算了,那小子给的东西能不用就别用。非得用的话,也要等那小子敢私吞东西的当口用在他身上。徐长卿心下打定主意:大不了一拍两散鸡蛋黄。 徐长卿下意识地从怀里拿出那个黑铁球,收入腰侧皮袋里。 若是此时秦牧玄看到这一幕,定然头皮发炸,能离徐长卿多远就离多远。徐长卿的皮袋里放的可是火折子。天知道那两样东西放一起会不会发生某种有趣的化学现象。 徐长卿一面漫步在街道上,一面思忖着明晚的事情,他要做一番准备。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师叔的住处,把今日的事情同他谈谈,或许有更周全的思量。 话说徐长卿走后,秦牧玄为着收纳赃物的问题又在正阳观里待了半晌。正阳真人开始时正义凛然地拒绝了。堂堂道观,神圣所在,岂是藏污纳垢之所? 然而,秦牧玄以教授奇门遁甲之术为由,拿捏住正阳真人,而且对于此事他也再三做出承诺。 在理智和对道法的渴求面前,正阳真人最终还是向后者妥协,同时也表明了送客的决心:秦牧玄被礼貌地请出正阳观。 看着渐行渐远的秦牧玄,正阳真人铁青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他叹息一声,道:“掌门师兄说的一点没错,这小子就是个无赖性子,打不烂的滚刀肉。” “师尊还说,这种人才最适合当太清剑门的掌门。” 萧羽墨在一旁,像是对吹胡子瞪眼的正阳真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正阳真人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掌门师兄说的在理,宗门只有在这种人手里才有可能发扬光大。 此行不虚,收获颇丰,秦牧玄心下满足,决定先去见见故人。于是施展身法,避开道观外的眼线,迅速离开正阳观。 “田头儿,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一个身着抹布短衫的汉子站在道观街角,对着另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说: “王爷让咱盯紧这破道观。可整个早上,这里也太安静了吧。既没见观里开门迎接香客,也没见有人出入啊。” “好好盯着就是,咱们哪有资格质疑王爷的决定。” 那个青衣男子不耐烦地瞟了眼短衫汉子,又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远处那个孤零零的破道观,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田头儿,王爷为啥不让咱直接进去搜查,要啥证据咱都能给他弄得妥妥的,还费事儿盯着作甚?”短衫汉子继续发着牢骚,丝毫未察觉青衣男子此刻的不耐烦。 这一会儿耳中塞满牢骚话的青衣男子,眸子不停巡视着几个关键的盯梢点,压低声音道: “此处是天下第一宗门的据点,这是明摆着的。你以为朝廷不知道?而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朝廷犯不着得罪这等名门大派。王爷叫咱在此盯梢,也只是表达朝廷的一种态度,懂了吗?” 短衫汉子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厚表情。 “没懂,就设法去弄懂!”青衣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再去解释。 “嘭~~~”一声细微的闷响,不知何物击中了短衫汉子正在挠的后脑勺。短衫汉子“哎呦~~”一声吃痛,转头扭向身后张望。青衣男子的目光越过短衫汉子的肩头,疑惑地看向同一方向。 转头的一瞬,青衣男子只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此同时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赫然立于眼前。 秦牧玄向青衣男子浅浅一笑,轻轻挥动手臂。青衣男子先是错愕,而后常年养成的职业素养使他自觉向来人回敬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徐师弟,好久不见,我是你秦师兄。”那少年的声音似是在青衣男子耳边低语一般。 “哪个天杀的,乱丢果核儿,让老子逮着,非剥了他的皮不可。”身边又传来一阵短衫男子的咒骂。 青衣男子瞧向地面,那里有一颗啃得乱糟糟果核。再回头望去,那飘渺如仙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而青衣男子手中多出一张小纸条。 短衫男子一脚踢开果核,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青衣男子则悄然收起那张纸条。 徐师弟?难道适才那人与他相识?可那人究竟是谁?纸条里又写些什么无数疑问在青衣男子脑海里一闪而过,而他面上依旧如常,不露丝毫波澜。 一个喜欢把手段用到极致的人,是不会无聊到仅为着见个故人,就冒险显露身形的。 秦牧玄小心翼翼地把控着事态的发展。却在冥冥之中,一饮一啄,莫非天意。他千算万算却无法挣脱命运在前方为他织好的一张爱恨纠缠的大网。 秦牧玄硬是抵挡住去观看女皇登基大典的冲动。他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况且他还要去逛街,正儿八经地逛街,捎带着处理一些事情。 而就在秦牧玄闲庭信步的小街不远处,是宽敞的御道大街。那里此刻锣鼓喧天,鼓号齐鸣,一派气势恢宏的盛大场面。 东西宽百步的御道大街上,并排二十匹全副盔甲的战马,驮着高大威猛的骑士走在队伍最前列。其后是整整九排的骑士,打着各色旗号,缓步行在后面。 一辆由九匹神俊异常的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被这些骑士簇拥在队列之中。马车之上赫然插着一杆金黄色的,象征皇家威严的旗帜。而马队之后,跟着的则是穿着庄严朝服的景国朝堂官员队伍,这些官员是没资格骑马相随的,个个亦步亦趋步行前进。 整支队伍的目的地,正是城外玉泉山皇陵。景国新任君主墨欣兰将在那里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向历代景国先皇宣告她这个新一代帝国掌握者的到来,并祈求历代先皇保佑景国风调雨顺,持久繁荣。 景帝墨欣兰——现在还只能这样称呼她。在登基大典完成前,在她正式坐上那个位置,接受朝中百官顶礼膜拜之时,她才有资格颁诏改元,属于她的时代才正式到来,她的名字将不会再有人直呼,取而代之的是景帝的尊称。 坐在龙车里的墨欣兰,其实对这种繁冗礼节的大典兴趣缺缺。此刻的她,身着专门为她量身制作的威严绣金龙袍,却很没形象地斜倚在懒架儿上,不时往嘴里丢一颗不知名的红色朱果,目光凝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那张俊得显露出狐狸般俏丽的面孔,时不时会出现在女皇的脑海里。自那晚以后,每每想起他,女皇总会忍不住地唇角上翘。尤其是他那一闪即逝的邪魅浅笑,紧紧缠绕住女皇的每一根神经。那家伙有股魔似的不寻常。 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他的不寻常逐渐沉积在女皇的心里,拧巴成危险的信号,不断警告着女皇那人到底有多么危险,可正是这份危险却像着了魔般吸引着她去靠近,这种矛盾的挣扎使女皇陷入长时间的冥想。 一向理智的女皇知道自己可能沦陷,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致命吸引力,她索性放弃挣扎,享受这份前所未有的莫名悸动。女皇自信,以她的手段,这个天下间就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人——,也一样。 你究竟是谁?若正如我猜想的,你是那个人的话不,最好别是。我朕决定了:朕会给梁皇传一封密信,把他要来。相信梁皇会给朕这个面子,自然朕也会给梁皇想要的,他应得的那份回报。假如你就是那人的话那么对不起了,你必须留在景国,哪怕是你的尸体,也必须留下。 决不能让你离开景国一步。 想着这里,女皇的唇角又不由地翘起,被朱果滋润的红唇显得更是红艳,如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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