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片石之谜

丑时一刻，南苑军工厂试射场，工匠、官员人头攒动。 王吒跳上一张桌子，热血涌动！ ”诸位！你们自由了！ 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愿意跟我去江南的，我热烈欢迎！ 我在江南有工坊，大伙儿去，每个月拿二两银子不成问题，干得好，每个月十两银子也能拿！ 想先回家的工匠兄弟们！以后同样可以来南直隶松江找我！“ 官员们大多一脸冷漠，工匠们则欢声雷动！ 基本没有工匠怀疑王吒有工坊，怀疑王吒的赚钱能力！很多工匠接过王吒的私活订单！ 很快有近600工匠跟随王吒南下，他们中有的确实是想去王吒的工坊，有的则是南方人，正好一起结伴回家。 其他700多工匠中大部分表示先回家，再带家眷过来找铁敢。 官员大多没有响应铁敢，王吒也没招，圣人学生，士绅阶层，咋能被铁敢区区几句话打动！他们很矜持。 再说，有哪个官员会想着去工坊给铁敢打工？他们是骄傲的体制内官员！他们要跑，当然会跑去应天府的朝廷。 很快他们分成两派，一派是宋铭仁，跟铁敢有隙；一派是方以智，想跟铁敢一块儿走的官员，自然选择方以智。 王吒扫了一眼宋铭仁、李谦达等人，说实在他有冲动，想提刀过去一通砍！算了！从此江湖不见！ 王吒没有多停留一分钟，演讲完后，便去跟四个高王后派来的护卫告别。 ”一点心意，是你们该得到的，牺牲的兄弟，麻烦带给他们的亲人。“王吒拱手说道。 四人虽被绑着，但表情很奇怪，反而觉得绑着好，他们也不想阻挡铁敢走。 宣南坊夜战，他们没有钛合金宝甲，牺牲两人，伤两人，王吒每人奖励二十两黄金。 ”走！“ 王吒一声令下，军工厂的工匠与官员涌入暗夜！各自奔赴前程！ 寅时，所有人汇集浮云观，出发工作早就准备妥当，当初订制的四轮马车大放光芒，四十辆四轮马车，运力十足，足够走陆路用！ 王吒力排众议，丝毫不讨论，他不坐船，他要跟工匠兄弟们一块儿走陆路南下。 自己拉过来的工匠，如果不跟着，如何让他们心安？说收买人心也行，这样收买人心是正大光明的收买！ 老孟同样跟随，家眷走海路，社团兄弟该出力。 新加入的通县漕帮通天虎和大兴县断刀门段十六很仗义，表示他们熟悉漕运沿线势力，对南下有帮助。家眷能安排，自然无后顾之忧。 没有多余时间讨论，王吒下令，让淳厚子和冷动他们去坐船，家眷妇女通通去坐船。 很快，工匠家眷短暂相聚，又不得不分离，没有时间给他们诉说亲情。 王吒叫来程圆圆和吴强。 ”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去找吴二桂，那里立马就要打仗，如果吴二桂赢，自会攻到帝都，那时你们再去找他。 如果吴二桂输了，这概率很小，你们可南下找我。“ ”我二哥也可能会降。“吴强小声说道。 王吒内心狠狠白了一眼吴强，你是真了解你二哥！可山海关那边还有景奴，他们不会让吴二桂投降的，要降也是降景奴。 他以不容辩驳的表情说道：”吴兄！降了的话，你们正好可以去找他，所以你们必须在潘家园躲几天。“ 随后，他让严树带两个光复会的成员保护程圆圆和吴强，他们藏匿的房子是潘家园北面村子，无敌的房子。 严树是老锦衣卫，多年外出办案，有他陪着会安全得多，同时，王吒也相信严树会安然回到松江找他。 寅正，趁着夜色未散，逃离帝都的人们分成两路，一路往东直奔天津，一路南下，第一站是河间府。 四月二十二日，卯正。 李岩得到军工厂大逃跑的消息，发呆了足有五分钟，完全想不到！ 他能想到，铁敢会溜！包括张自成和高王后也会如此想。 可他想不到以这种方式溜，这哪是溜啊！这分明是反叛，带走整个军工厂的工匠！ 唯一讲究的是，很客气，没有卷走军工厂的物资！只拿走一些刚打造好的兵器与燧发枪。 于是，李岩迅速通知高王后，他毛遂自荐，愿亲自去追铁敢！ 高王后得知消息后，让李岩带几句话，说杀霸天虎兄弟俩，铁敢没有错，让铁敢不用担心，赶紧回来！ 高王后不愿相信铁敢自己想溜，她认为铁敢是因为捅了篓子而跑路。 深夜，李岩追到王吒的露营地，此地离固安县不过十八里地。 明月高挂，夜风轻送，两人皆是一人一马，相对而立。 ”铁敢，我还认为你会去天津，高估你了。“李岩查到潘家园后，有过两难，最终按照车轮印等痕迹下定决心往南追。 ”人多，找不到足够的船。“王吒说的倒是实情。 ”高王后待你不薄，愚兄虽不才，可真心认为你适合留下，方可成就青史留名之功业。“李岩干起说客老本行。 ”怎么？李兄，您这是想学萧何月下追韩信？“ 王吒之语颇为应景，同是月下追故人！ 李岩脸色大变！萧何追韩信，对韩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铁敢，愚兄做不了萧何，你也非韩信。“ ”李兄，小弟我喜欢当将军。“ ”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远比做将军重要！“ 王吒内心不免佩服，大名朝很多儒生其实很重视火器以及制造工艺的改进。 ”李兄高看了，小弟真的很想做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 ”做将军不是不可以，你很勇敢！只要你先带出一批工匠，王后和大王至少会先让你做威武将军。“李岩思维很快，能迅速接上铁敢的话。 王吒暗忖，别说啥虚话场面话了，还是直截了当吧。 ”李兄，你我投缘，我实话实说，小弟在南直隶有庞大的家业，不可能在帝都久待，此话您也可如实告知王后和大王。“ 轮到李岩语塞，不知如何劝说，庞大的家业是啥意思？大到即将要登基的大王都可以不理么？ 良久，李岩终于开口：”以你的能力，未来能封国公，这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家业么？“ ”李兄不用猜了，回去复命吧！临别有一言，您因拷饷一事，与大王不睦，以后注意择机行事。“王吒临别前，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李岩内心激荡，没想到一个少年工匠，能看出朝堂矛盾！ ”铁敢，你不怕我聚集周边兵力，擒下你么？“他只带了三百轻骑，确实没有实力能阻止铁敢南下，但他可以调兵。 ”哈哈！李兄，我说过我喜欢当将军，不瞒你说，我现在有一千多人，没五千人，不来一个果毅将军，挡不住我！“ 王吒豪情万丈！ 李岩竟有几分相信，昨夜铁敢带着七十人杀穿霸天虎叛军，威风凛凛，确实很剽悍！ 劝说无果，李岩下令传信兵快马通知刘芳亮在保定的守军，以及山东的争世王围追堵截铁敢。 四月二十三日，当铁敢率领众好汉们急行军奔向白洋淀之时，一片石的张自成败了！ 二十日，张自成兵临山海关，遣使谈判，吴二桂说你拷饷我吴家，抢我爱妾，谈僵。张自成再次派使臣前去，说别误会，没抢你爱妾，吴二桂犹豫。 二十一日，双方由口角变为小规模试探进攻。 二十二日，小范围战斗变为军团大战，吴二桂势弱，主力损失一半。 二十三日，景国强势介入，二打一，张自成惨败，十万大军六成折损，只得撤退。 一片石究竟发生了什么？千古之谜！ 三方人马，景国最强，张自成次之，吴二桂最弱。那为毛最弱的两方要率先pk？而且一点不演戏，你死我活地互掐！ 从结果来看，两个不成熟的政治家两败俱伤，另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坐收渔翁之利！爽翻了！ 张自成喊冤，我确确实实是执行牛金星的计策，军事威慑！逼吴二桂降！真没想打。 吴二桂也喊冤，我们关宁军不是卫所军，我们是吃饷的募兵，在辽东辽西生存几十年，我们特长是保住实力，有实力每年才好领饷！ 有没有养寇自重的意思，有！但后期也确实打不过景国。 所以，吴二桂同样不想拼命死掐。 为啥发展到这个地步？ 首先，张自成失去了耐心，他没见过一个小政治家劝降要劝五次以上，你要降你就赶快降，你不降，你就赶紧竖起大旗，替大名朝皇帝报仇。 张自成刚升级成为能争霸天下的政治家，不够成熟，高估自己的实力，低估景国的战力！ 他错误认为自己是实力最强的一方！ 其次，吴二桂的犹豫。 第一次劝降，大同军同意给他封侯，他犹豫，不表态； 第二次劝降，大同军同意给军饷和粮草，但军饷和粮草的数量成了双方谈判的焦点！也是谈僵的焦点！ 关宁军在大名朝每年的军饷、粮草、装备核算下来，一年平均要三百万两银子，巅峰时期一年五百万两！ 大同军只能每年给三十万两银子和十万石粮食，差距太大，谈不拢； 第三次劝降，大同军让步很大，每年一百万两银子和三十万石粮食，但不是一次给，先给一部分，你得去打景国，有战绩，我才全给。 很符合绩效考核思想，这是李岩和宋献策的计策，必须得有拿捏吴二桂的手段。 吴二桂动心，愿意带人来帝都投降，同时尽量争取第一次给多一些。 可刚动身，就听到拷饷消息，听到投降的朱纯臣被狠狠宰了一刀！这对他触动非常大，虽然自己家还没被拷饷，但他明白军队的操性，放开后是好约束的么？ 吴二桂本来就瞧不上草民出身的张自成，拷饷一起，他更加觉得张自成瞎搞，很快会乱，自己投降的时机是不是合适？ 他又一次犹豫！退缩了！ 第四次劝降，张自成大军压境，逼迫他投降，但是以前答应的条件还是会给他。但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他的家被拷饷了，爱妾被掳，他当然要严词痛斥大同军的行为。 注意！吴二桂已经成长为一个小政治家，不是简单军头军阀！ 他很年轻，才32岁，身逢乱世，又手握重兵，有想干一番大事的野心。 只不过政治段位还很低，甚至不如张自成。 对于政治家，保住实力最重要，发展实力最关键！ 不会被情感刺激去干蠢事，爱妾以及家人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实力到了，有仇随时报，实力不到，有仇也得忍着，还得装无所谓。 所以，吴二桂骂归骂，依然没有断绝谈判的意思！ 第五次劝降，大同军告诉吴二桂，没抢他爱妾，是自己失踪了！也没拷饷他家，只是要了十几万两银子的助饷。 吴二桂又双叒叕犹豫起来，犹豫的原因，也有景国使臣的推波助澜。 景国使臣同样来了很多次，但他们的条件从来不变，就是：封王，允诺大同军敢打你，我们帮你！ 至于要银子和粮食，在大景国不存在！想要大家一起去抢！ 同时警告吴二桂，你只要投降，大同军一定会给你压力，让你打景国，消耗你。 这显示出多额珲作为政治家的老辣，也有他们生存发展的窍门，我的实力是打出来的，最差结果不过是恢复到大名朝的形势，我不惧！ 因此，不怕你反复，我会不断给你施压！ 终于，张自成耐心耗尽，他想进一步威逼，先小范围打一下，展示军威，让军队拉出野战炮，开始轰！ 他为啥着急先动手，这涉及到他的想当然，认为大军一到，外加条件不变，吴二桂必降。 拷饷是拷来海量金银，可他粮草不多，粮食这物资就是这么倔，这么牛！你哪怕金银再多也没用，金银当不了饭吃，缺粮你只能乖乖等来年收成！ 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张自成耗不起时间，促使他先动手！ 话说回来，粮草不多，你发啥神经来威逼吴二桂？ 小范围开打后，景国使臣赶紧进言，王爷放心！我大景雄兵立马过来帮你教训大同这帮土包子！ 吴二桂的关宁军可不是吓大的，是真能打仗的精兵！吴二桂心一横，谈判桌上还得靠实力，我先给你张自成一些教训，让你知道我关宁军的厉害。 就这样，小范围逐渐升级，那边景国使臣不断说，我军已兵临山海关，立马就来。 二十二日，双方激战一整日，景国雄兵依然一动不动，吴二桂知道上当，怪谁？谁告诉你景国会白赔士兵帮你挡刀？ 一片石的秘密复杂么？其实也不复杂，两个不成熟的政治家，一个没忍住冲动了一把，一个始终在犹豫！ 吴二桂的最优应对策略，投降！当然是有条件能拿军饷粮草的投降！达不到条件，鱼死网破！ 至于吴二桂被逼去打景国，多年以来的操作，他熟！真真假假地跟景国打。 改朝换代了，还想拿高薪？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地盘，保持原有的军事格局，赶紧发展自己最关键，发展不了就别动争霸天下的心思！ 张自成的最优策略，搅不动吴二桂跟景国打，就跟景国和谈，短期内罢兵，谈不谈得拢无所谓，争取时间巩固山河四省最关键。 拷饷弄到了钱，千万别浪！明白自己的根基不稳，赶紧整合训练军队！有钱，军队三年内垮不了，这是他最大的筹码！ 虽然，张自成的战略局面处于南北夹击状态，但稳住别浪，能搏一把江山一统！ 冲冠一怒非红颜，一片石败势难回！双雄争斗惹人笑，另有大鳄等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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