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医生说道，“这是可以的，在美国就可以这样，可以拿狗的眼睛换到人的身上。”</p>
母亲道，“这怎么可能？”</p>
“确确实实可以的。”</p>
母亲问美国在什么地方？有多远？年轻医生告诉她美国的地理位置以及手术需要的高昂费用。母亲听后沉默不语，她知道这辈子怎么也到不了美国给儿子治病。</p>
年轻医生安慰道，“美国人能做的，我们中国人也能做，相信不久的将来，你的儿子会得到治疗的。”</p>
母亲拿出饭菜叫我快点吃饭然后睡觉，我吃了饭，大哥还在盯着松油灯，我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样看，眼睛痛吗？”</p>
大哥道，“很好，还可以。”</p>
我想起了那个年轻医生说的，大哥现在的眼睛的视力，看东西就像雾里看花，那时候我特意问了年轻医生：“什么是雾里看花？”</p>
年轻医生告诉我：“在大雾天的时候，把一朵花放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看，就可以感受到了。”</p>
刚好那个年轻医生走后不久的一个早晨，大雾漫天，我故意摘了一朵花放在石头上，走了两步转身看去，雾汽不停从我的眼前漫过，石头上的花很难看清楚，那时候我就开始替大哥难过，懂得了他的苦楚。</p>
母亲收拾好了饭菜，催促我去睡觉，我死活不肯，母亲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p>
我看见母亲生气了，我说我害怕，我不得不告诉我遇见了百家乐的事情，但劝鬼符的事我听了翁宝叔的话没有说出来。母亲兀自不信：“小孩子，乱嚼什么舌头？”</p>
母亲说我撒谎，我很无奈。第二天四哥家发生了一件事情，母亲才开始半信半疑起来。</p>
第二天天气恶劣，冷风呼啸，乌云遮天，夜幕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个时辰，四哥的老婆四嫂在灶台做好了饭菜，然后把饭菜拿上二楼大家吃晚饭。</p>
四哥家是一个两层的小木房，在上楼梯的时候，四嫂感觉身后好像跟着一个人，忍不住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她又抬步走上去，好像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紧随跟着，她以为是谁在跟她开玩笑。</p>
她快速走跑几步楼梯，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还在爬，她急忙回过头看，只见楼梯的木板就像被人踩一样，一个脚踩的声音，木板就一块一块往上应声晃动。</p>
四嫂一看到这种情景，心里惧怕起来，急忙跑进屋里，‘啪’一声关上木门，一家人看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淋漓，都问：“怎么了？”</p>
四嫂把情景一说，阿秀大娘听了说道：“快去找二伯娘和加多娘。”</p>
二伯娘来了，加多娘就是我母亲，我母亲是鬼差，自然少不了她，我是母亲的跟屁虫，也上了四哥的屋里。</p>
二伯娘开始起坛，她是在头上蒙了一块烟色围腰，围腰遮住了脸面和整个头，她正儿八经地坐在一根椅子上，面前放着三碗酒，酒的前面是竹子编织的平底圆形簸箕，簸箕上面放着一个木斗，木斗装了半升米，米的中间插着三株香，每一株香的中间插着一根小竹片，竹片上面挂着冥纸，四嫂跪对着香。</p>
二伯娘的手上拿着一一段从中间劈开成两半的竹子块，她开始念经，语言轻快，朗朗上口，就像一首没有尽头的小令。</p>
母亲就坐在她身边，她念了一会儿，经文戛然而止，手中的竹块狠狠地往簸箕上面一扔，然后就问我母亲，竹块是交叉还是平衡，是朝东还是朝西。</p>
我母亲一一告诉了她，捡起来又放到她的手上，二伯娘说她的小鬼们累了歇一歇，母亲赶紧把酒就端上去，二伯娘拿着一咕噜一饮而尽，她喝了两碗，母亲也得喝一碗，因为母亲的小鬼也累了。</p>
母亲是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有时候客人来了没有办法，她最多喝了半碗酒就醉倒了，但是一场‘鬼事’下来，她喝几碗却面不改色，清醒异常，父亲问原因时她说：</p>
“都是鬼魂喝了的，我一点也没有喝，怎么会醉。”</p>
喝了酒后伯娘又开始念经文，中途又往簸箕扔了多次的竹块，酒也喝了几次。二伯娘跟我母亲说了一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母亲翻译过来对四哥家人说道：</p>
“四嫂遇到了百家乐，百家乐生前喜欢四嫂得紧，死了还阴魂不散，寻找过来逗四嫂玩着呢。”</p>
四哥一听，脸色大变，急忙从菜案上拿来明晃晃的菜刀，大声道：“这个死人，在哪里，让我砍了他，竟然调戏我老婆。”</p>
母亲道，“你看不见的，他还在屋里呢。”</p>
四哥一听，挥舞着菜刀破口大骂。母亲说：“不要吵，二伯娘要作法了。”四哥听了乖乖地停止了挥舞，两只眼睛却还在怒目圆睁。</p>
作法开始，二伯娘的两腿就开始发抖，接着是全身发抖，口中的经文越来越快了，双脚不停踩踏木板。大家屏气凝神，一动不动。二伯娘喝了一口酒，掀开围腰，一口‘噗’喷了过去，竹块同时往簸箕一扔，双脚急速踩踏，两手互相盯着拍子。</p>
这时，一阵阴风猛地吹了过来，屋里的木门‘碰’一声打开，门板狠狠地撞击在墙上，‘嘣嘣嘣’响动。</p>
说来也奇怪，这阵风吹得很猛很烈，但只把门吹开，屋里的微弱的松油灯纹丝不动，连竹片上的冥纸都没有浮动一下。但是，四嫂的头发就像被谁乱摸一番，突然乱动飘舞，接着她像一块软泥土一样，瘫在木板上。</p>
二伯娘大喘一口气，道：“好了，百家乐刚才还在四嫂身边，现在被赶走了。”</p>
大家的心头终于舒了一口气。</p>
忽然，二伯娘高声大叫：“不好啦，百家乐上黄芪的身啦！”</p>
黄芪就是我啊，我被百家乐这只死鬼缠上了身，动弹不得，脖子被紧紧勒住，越来越紧，喘不出气来。</p>
“扑通！”</p>
我摔倒在地，脸色苍白，青筋凸显，眼睛睁大如牛斗！</p>
大家大惊失色、手足无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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