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闻言失落,却没有太多失望。
在过去,谢归晏教导他,不让他成为一个暴君时就说过:“明君轻刑重教化,哪怕在面对罪犯时,刑罚应当是克制的,绝不该迁怒。
因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陛下一定要节制自己的怒火和恨意。”
谢归晏对他有过忧思,但也一直没有放弃他,总是努力地想让他做个好人,做个明君。
他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不是章家最后谋逆,谢归晏必然不会同意他屠尽章家九族。
所以他克制地只是把太上皇囚于梨园,把太后丢进蓬莱宫,不闻不问。
谢归晏为了让?*?他能做个明君,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他不想让谢归晏失望。
所以,岑婴望着谢归晏温润的期盼的目光,到底不忍,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愤怒和失望,让倒冲的鲜血流回体内。
他不提告诫自己,谢归晏不是不向着他。
敏行只是太心善了而已。
他应当感谢谢归晏的心善,否则如何能容忍得下自己的脾气,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看,同样是东宫旧臣,顾屿照对自己是多么得尊敬且疏离。
只有谢归晏还会顾念着旧情,肯一次次为他妥协。
所以没有关系,只要谢归晏肯一直留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只是忍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岑婴笑了一下:“敏行说得对,朕那么多同胞兄妹,杀的被杀,囚禁的被囚禁,目前只剩下新城可以亲近了。”
他阴阳怪气:“新城聪明,想到找你来做说客。”
谢归晏叹气:“微臣是不愿再看到陛下孤单寂寥的样子。
正好殿下求到微臣前,微臣便愿意做个中间人,至于往后,还是要看陛下与殿下的脾性是否相投。”
她道:“陛下,公主亲手做了单笼金乳酥,在殿外候着呢。”
岑婴内心嗤笑了声。
他因为迁怒,对新城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见得她勾谢归晏替她说情,便更觉她不安分。
如今岑婴只想随便招她进来,说两句话,向谢归晏表演一番仁善大度,就赶紧把她打发了。
于是便道:“那就宣进来。”
内监打起帘帐,缓步而入,钗环脆响,纱烟般的禅衣笼罩着鲜妍华美的石榴裙,裙摆摇曳间,如花如雾。
她进来第一眼,先盈盈看向谢归晏,见后者向她轻微颔首,示意安心后,她便笑容舒展,正如清荷滚晨露,清新雅丽,我见犹怜。
岑婴收了笑,脸色阴沉了下去。
不对劲,过往在蓬莱宫,岑婴不是没见过新城,却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这般娇羞柔婉的模样,仿佛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正待人去采撷。
岑婴到底是在深宫长大的太子,又深受章贵妃的毒害,自然很清楚当一个女郎有心诱惑一个男子时,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这里只有两个男子,他与新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新城又是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岑婴看向了谢归晏。
他想起他的谢相名满京华,就连平康南曲的小倌馆里都照着谢归晏的模样储着许多小倌,等着伺候贵女贵妇。
那么,宫里冒出个胆大的、不知死活的公主觊觎谢归晏,应当也没什么值得人惊讶。
岑婴边笑边磨牙。
20
新城打开螺钿食盒,奉上她刚做的单笼金乳酥,并细声细气地为岑婴介绍这道酥点,希望皇帝能明白她的用心。
岑婴漫不经心地听着,实则只把注意力放在谢归晏身上。
他见谢归晏只是淡淡地站在那儿,似乎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便有些平衡,所以哪怕新城特意点出是谢归晏将他喜甜的秉性告诉自己,岑婴都没有生气。
他只是甜蜜地想,谢归晏果然了解他也关照他。
全然不记得那一次用饭,膳食里蔗糖的用量有多么恐怖,以致于接下来一年谢归晏都不想碰甜食。
他温情脉脉地看着谢归晏:“敏行用心了。”
谢归晏微笑,并不喧宾夺主,新城双手捧过箸筷,岑婴也就随意尝了一下:“尚可。”
这句矜持的点评似乎真的把新城当作了个厨娘,新城的神色微妙一顿。
她微笑道:“陛下喜欢,便是妾身的福气。”
岑婴将箸筷一放,淡道:“这声尚可是看在你是公主的面子上才给你的,实则水平难登大雅之堂。”
新城一怔,脸色又羞又愧。
谢归晏也一怔,新城对厨艺没有信心,所以是先做了一份由她品尝过,确认无误,方才敢送来,她对新城的厨艺还是很有信任的。
谢归晏以为岑婴还是在迁怒:“公主的这道金乳酥酥皮薄如轻纱,入口既化,馅料甜而不腻,清爽可口,依微臣的浅见,就是连宫中的御厨也比得……可是蔗糖放少了,陛下吃得不喜欢?”
他在给新城找借口,圆场。
新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岑婴的目光就冷了下来:“新城既知朕爱吃甜食,难道还会吝啬放蔗糖吗?”
其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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