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叮嘱道：“一会儿你别出声，跟着往前走就得了。” 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排到了他们，李秀兰走上前去，把早就准备好的五十块钱递给了那个收钱的男子。 “大兄弟，这车是我们的。” 那男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说道：“进去吧。” 江东明以前也跟着父母来卖过菜，这个点都是批发，打包卖给那些菜贩子，价格都不会太高。 当天的行情要是不好，这一三轮车的菜还卖不了一百块钱，还没进门就贴进去五十，这是什么道理？ 这个菜市场是乡政府建的，目的是方便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出售自己种的蔬菜，可现在呢？纯粹就是剥削菜农啊。 李秀兰叹了口气：“烧油的一车一百，不烧油的一车五十，希望今天咱们的菜能卖得上价吧，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江东明忍不住问道：“妈，这都是谁规定的，乡政府还是街道办？” “都不是，是一个叫白三的菜老板，他在三道梁子开了个冷库。” 说到这，李秀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跟杨拴虎是一类人，表面上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其实就是流氓无赖刮地皮的。” 江东明听懂了，搞了半天，进门之前收的是“保护费”呗？ “妈，这事儿难道就没人管？” “管啥啊？我听说白三还得了个什么农民企业家奖呢，这世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江东明停下了脚步：“不行，我得把那钱要回来，给他们还不如喂狗。” 李秀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又犯傻，你以为就你厉害，没看到外面那么多人都规规矩矩的排队交钱？杨拴虎那边才刚消停，别又惹上白三了，赶紧找地方卖菜。” 她和江华都是很典型的农村人，不管遇到什么事，能忍则忍，只要还活得下去，只要还有口饭吃。 江东明心中有气，可还是乖乖听母亲的话，找了个摊位把三轮车停好。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个人力量很难去改变环境，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菜市场。 今天的行情似乎还不错，刚摆了一会儿大葱就被人买走了，一斤八毛，四十二块钱，李秀兰点了好几遍才装进包里。 不远处，一个高瘦的男子大摇大摆的在菜市场里逛着，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奇怪。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了江东明他们那边，猛的转过头，几秒钟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翳的弧度：“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此人正是被江东明揍了一顿的高杆，一看到这傻子，他的裆部就隐隐作痛。 要不是他们的老大杨拴虎跟张采荷那个小娘们有协议，他和李大头早就带着大队人马杀上门去了。 不过没关系，混社会的别的不多，就是狐朋狗友多，他不能出面，可以让别人出面。 没过多久，另外一个菜贩子走了过来，讲了下价，很爽快的买下了他们的莴笋和白菜。 还不到两个小时，一三轮车菜一共卖了一百六十多，李秀兰的脸上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 “大哥，这些菜你们都拉到哪去卖？” 江东明一边帮着打包，一边跟菜贩子聊了起来。 “一部分送超市，一部分拉到城里零售，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尤其是……” 他话还没有说话，七八个穿着军大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菜贩子立马拿出香烟散了一圈：“熊哥，早啊。”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五短身材，一脸横肉。 他叫于熊，白三的手下，专门负责收这个菜市场的钱，也是高杆的拜把子兄弟。 于熊肆无忌惮的吐了口痰，挑着下巴说道：“没你的事，一边去。”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菜贩子暗暗叹息一声，这帮狗日的又要祸害人，他无能为力，只能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于熊走上前去，一脚踢翻了江东明刚装好的一袋白菜。 “你就是云岭村那个傻子是吧？” 看着江东明握起了拳头，李秀兰急忙冲上来，挡在了两人中间，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小明，去买包好烟。” “不用了。” 于熊一口烟圈喷在李秀兰的脸上：“我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以后别来这个菜市场卖菜了。” “为啥？我们交钱了啊。”李秀兰一脸诧异。 于熊嗤笑一声：“为啥？我不想看到你家傻儿子行不？晦气！臭傻子还敢瞪我？给他点颜色看看。” 本来就是来找茬的，他也懒得废话，直接一顿暴揍就行了，高杆也真够没用的，竟然被一个傻子给打了。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这就走。” “滚一边去！” 其中一个男子猛的推了李秀兰一把，要不是江东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的脑袋就撞在皮卡车上了。 江东明彻底怒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冲在最前面的男子挥舞着手中的橡胶警棍就要往江东明身上砸，可是他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脚面上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疼得他站都站不住，躺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起来。 小孩子打架杀招之踩脚指！ 听着同伴的惨叫声，于熊他们一群人明显愣了一下。 他吐掉烟蒂，怒吼道：“臭傻子还敢还手？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江东明把母亲护在身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些凶神恶煞的混混，在他眼中就是土鸡瓦狗。 他的招式一如既往的高效简单且杀伤力巨大，统统撩阴脚伺候。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七八个壮汉要么捂着挡原地蹦跳，要么倒在地上来回翻滚，惨叫声此起彼伏。 于熊受到了江东明特别的照顾，遭受“重鸡”，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眼珠外突，脸色青紫。 看热闹的人们都惊呆了，这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招式也太下流了，不过看着是真解气。 放倒这些地痞流氓，江东明还不忘虚晃一枪，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傻笑：“踢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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