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恒用尽全力，把人甩至边上的墙面，掏出帕子拭了拭手。</p>
眼底晦暗挥之不去，从幽冷的声音中溢出：“人在哪。”</p>
张偌怕了他，甚至忘了少年护卫武功太高，他的人只成功给杜彦宁下了药，那些话是刺激他的。</p>
他扯着疼痛喉咙道：“饶、饶命……他、他们在席间。”</p>
姬月恒抬起眸，那眼底又是悲悯和煦，朱砂痣也重新变得圣洁，被邪魔所控的观音像重新恢复神性。</p>
“今日放过你。”</p>
他冲张偌颇和善地一笑。</p>
这样温和有礼的笑意，却让张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上一次在席上，他为他倒酒前也是如此笑的。</p>
他彻底害了怕了。</p>
自己招惹上了一个邪魔！</p>
上一次被毒勾起心中戾气、当众对长辈无礼的一幕犹在眼前，相比要他的命，丢掉名声才最可怕！</p>
一阵风吹来，轮椅上的病弱之人禁不住风，咳了两声。</p>
张偌忙要求饶，刚张口，面前飞过来一颗糖豆，准确无误地落入他喉间，恐惧比药力先蔓延，他惊恐地看着姬月恒：“你……你给我吃了什么？”</p>
姬月恒微笑道：“我亦是初次用这个，稍候你便知道了。”</p>
话音刚落，张偌已然晕倒。</p>
“亭松，可以了。”</p>
地上的亭松闻言睁了眼。</p>
他其实并未中药，公子预料到张公子无法带太多人前来赴宴，定会用迷药，便先给他服了可暂时避毒的丹丸，又让他配合装晕。</p>
但他庆幸自己晕了。</p>
从前公子没少遇刺，每次面对刺客都颜悦色，还未见过他这样动气，温柔却阴仄的语气着实令人胆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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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府西边的水榭内，文人墨客聚在一处，吟诗弄墨，好不风流。</p>
程令雪候在附近，听着那些书生念的诗，不觉打起哈欠。</p>
杜彦宁忽然疾步朝她走来，面色微红，她以为他只是喝多了。不料杜彦宁难忍地蹙眉，低声说：“有人在我酒里下了东西，此处人多，先行离开。”</p>
一路上，杜彦宁都与她保持着距离，脸颊越发的红，步子亦凌乱。她问了好几次他怎么了，他都没答，只顾着往前走。刚到园子深处一僻静的假山石后，他已直不起身。程令雪忙试探着要去扶他，杜彦宁却一把拉过她腕子。</p>
她迅速挣脱，将青年按在地上，膝盖压住他双腿，抽出身上常备的发带，三下五除二把他双手给反捆了。</p>
“杜公子？”</p>
杜彦宁双眼迷濛，俊朗的面容透着诡异的绯红，痴痴地看着她。</p>
程令雪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虽不知人事，但一猜也能知道，他必然是中了……那种药。</p>
她把他扶起，要带他出府寻解药，杜彦宁已没了理智，虽未乱动，但却开始胡言论语：“十一、竹雪、程……不管你是谁，我，我仍是心动……”</p>
程令雪愣住了。</p>
若在当初，她或许会欣喜。可现在……程令雪看着痴痴望向她的杜彦宁，只觉得他是个烫手山芋。</p>
真让人头疼。</p>
“十一，竹雪……”</p>
杜彦宁还在耳畔乱喊。</p>
简直要把她所有名字喊一遍。</p>
明知他神智不清，程令雪咬牙讽道：“你在招魂么。”</p>
解药要紧，她当他是个疯子，架着杜彦宁手臂搭上她肩头，刚把他架起来一转身，步子顿住了。</p>
在他们后方，赫然立着两人。</p>
亭松，和公子。</p>
亭松看着他们满脸的窘迫，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而公子……</p>
他依旧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和杜彦宁，眸中深邃。</p>
神色无比平和，却无比复杂。</p>
不是听到了吧！？</p>
在杜彦宁那声“竹雪”再次要出口时，程令雪捂住他嘴巴。低声斥道：“杜公子！我是男子！并非你那十一！”</p>
杜彦宁：“可你和十一……”</p>
说着说着他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摇头：“我不介意。”</p>
他已神智不清，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程令雪松口气，杜彦宁被误会为断袖，也比她身份暴露更好。</p>
她觑向公子。</p>
公子没再盯着她，而是盯向杜彦宁，眼中的情绪似乎更不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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