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心情，便与杜彦宁辞别，“不搅扰了。”</p>
程令雪察觉与她有关，满心只有江州的消息，没心思留意公子细微的疏离，只觉得他是不愿窥探她的私事，冲着这份体贴，她冲他真挚笑笑。</p>
公子怔了下，竟面露遗憾。</p>
程令雪看不懂他为何遗憾，只给公子一记安抚的眼神。</p>
人走后，杜彦宁道：“之前不曾知会你我在查江州少女的事，是我不妥。我是不忍你奔波辛苦。”</p>
程令雪知道他的好意，但出于自我保护，她不希望别人查她的身世和过去太近。事已至此，感激大过不适，她真挚道：“多谢你，但下次不必了，在寻亲前我也有别的事要先做。”</p>
“就当是我尽兄长之责，替三表妹弥补你受的委屈。”杜彦宁无奈笑之，又问那小厮，“是什么消息？”</p>
小厮道：“有个女子不知从何得知公子在寻亲，寻了过来，如今人就暂住城东客栈。”说着细看了程令雪两眼，越发激动，“那女子与程小兄弟当真有几分相似！性子倒不冷淡，怪和气勒。”</p>
来得如此之巧，杜彦宁难免有疑虑，又不愿让程令雪失望，便问她：“可要我陪你前去看一看？”</p>
自然要见见，但程令雪不愿再麻烦他：“你先忙，我自己去就好。”</p>
杜彦宁神色黯下，知进退地笑了笑：“你自己当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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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程令雪回到了住处，散下一头长发，她托腮对镜发呆。</p>
端详镜中的自己许久，指尖触上镜面，逐渐失神。难以置信世上会有人与她肖似，会是她的谁？</p>
素手一压，铜镜被反扣桌上，翌日，程令雪仍作少年装扮。</p>
来到小厮所说客栈，她在门前立了好一会，许久不叩门。</p>
门被从里推开。</p>
程令雪的手悬在半空。</p>
面前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与今晨她在铜镜中见到的人有三四分相似，但似曾相识的感觉并非来自容貌。</p>
而是含笑的眉眼。</p>
见到她，少女大大松了口气，笑靥如花：“是你要寻亲啊！”</p>
第28章 028</p>
客房布局简单，一缕微弱的光柱钻过窗隙，细碎灰尘调皮地在光柱中游曳，照在窗边两个少女身上。</p>
程令雪恍若梦游。</p>
若不是江皊先出声，恐怕她还不不敢相信来认亲的竟是师姐！</p>
可也不算意外，师姐会易容。</p>
“师姐怎会来这？”</p>
江皊给她倒了杯茶，左看看右看看，纳闷道：“还是那张脸，可我总感觉师妹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p>
绞尽脑汁，在公子身边上蹿下跳近五个月，竟又回到了原点，五个月白忙活，更要命的是她还搞不太懂为何要公子远着她，能不变么？</p>
程令雪看着茶盏中隐约的倒影，垂头丧气像只被雨打湿的鹌鹑。</p>
“好难……”</p>
江皊最架不住她这样，伸出手温柔得好比抚摸受伤的小刺猬。</p>
“不难过啊。”</p>
程令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p>
江皊的视线在她面上逡巡良久，终于觉出不同之处在哪——</p>
“师妹变得更有人情味了。”</p>
“是么……”程令雪哭笑不得，再是冷若冰霜的人，一旦费劲心思去接近一个人，少不得会变亲切。</p>
想到那樽若即若离的雾中观音，她便头疼：“他比想像中的难懂。”</p>
短暂的欣慰被这句话一吹而散，江皊眼中漫上许多同情。</p>
她想起进门时程令雪问的话，解释道：“师父听说你中蛊的事，查到你们来了青州，让我来青州钱家查个事，正好也和你相互照应。钱家和杜家关系匪浅，我便同时留意着，竟查到杜家的二公子派了人要去江州寻亲，画上的少年可不就是你么……我担心你被权贵盯上，想着借接近杜家人好靠近钱家，顺道看一看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便易容得成肖似师妹的模样。”</p>
没想到寻人的竟是师妹，好在是师妹自己，也算虚惊一场。</p>
程令雪亦如此认为：“我的蛊还未解，也还未替师父办完事，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寻亲……至少等一切安稳之后。”更何况，她并不希望杜彦宁和公子知晓她亲人的事——哪怕在目前看来，这二人都不会藉着亲人拿捏她，但谨慎起见，暴露得越多，后患越多。</p>
至于那江州少女……</p>
程令雪也好奇那会是她的谁。</p>
她暂时不去想，师姐来了还能互相关照，让她心中安定不少。</p>
二人双双发起愁，江皊托腮幽幽哀叹：“我们姐妹可真是同病相怜。”</p>
师姐下意识亲近的一句“姐妹”让程令雪眉间几分柔和。</p>
尤其经过了公子的衬托。</p>
师姐显得更温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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