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邸,衣香鬓影,人声鼎沸,丝竹之声传遍整条街巷。</p>
大房的三公子喝得醉醺醺的,正往内院去,忽然在园中迎面撞上一阵淡淡的冷香,是个身穿舞姬衣裙的少女。</p>
少女一双眉眼秀眉至极,眼尾一滴泪痣,偏生目光清冷疏离,更添了欲说还休的妩媚,勾人得很。</p>
即便此刻慌乱地道歉,也不减那份疏离:“奴是新来的舞姬,一时慌张,冲撞了公子!公子莫怪!”</p>
钱三公子风流一笑。</p>
“怎么会怪呢,小美儿生得如此勾人,来同爷说说,你叫什么名字?”</p>
美人仓惶地跑开,慌不择路时,竟要往内院的方向去!</p>
钱三公子更乐了。</p>
“哎,对对对!往那边跑!”</p>
刚到内院门口,便有护卫拦住舞姬。追上来的钱三公子怒斥了护卫:“收起剑!别吓着小美人!”</p>
护卫都知道三公子风流,又因这是大老爷最疼爱的儿子,不敢轻易得罪,见只是一个舞姬,便不多阻拦。</p>
舞姬虽清瘦,钱三公子却连她裙角都摸不着,他更来了兴致,二人一前一后,一逃一追,竟到书房。</p>
舞姬慌不择路,见门就想闯,慌乱地欲推房门,护卫忙抬剑拦住:“书房重地,闲杂人等止步!”</p>
可钱三公子正巴不得她自投罗网,不悦地上前:“你们别吓着我的美人,有我在,怕什么?外头守着!”</p>
说罢顺势将舞姬推入书房。</p>
房门反手被阖上。</p>
护卫不敢得罪,只能在外守着,过了会,屋内传来男子淫'笑,及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动静,伴着女子惊呼。</p>
几人皆难堪地避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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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p>
钱三公子双手被缚,倒在地上,似患了癫狂之症,闭着眼,嘴角上扬,痴痴地说着什么。正翻箱倒腾的程令雪冷冷看了他一眼,猫着腰往别处寻找。</p>
她本想扮做府上的婢女,但与师姐斟酌后觉得婢女不如主子好使。又记得钱三公子好色,常欺负府中婢女,便与师姐一道在市井中买了些致幻的媚药,想了一朝顺水推舟的美人计。</p>
照着数日前师姐打听到的讯息,她很快寻到那处暗格。</p>
其中有本账簿,正是她要的。</p>
将账簿收入怀中,程令雪将自己衣裙弄乱,走向那位神智不清的钱三公子,在他鼻尖放了个小小的瓷瓶。</p>
钱三公子霎时清醒了些。</p>
见小美人衣衫凌乱,仓惶无措地后退,他忙起身去追,却不能碰到她的裙角,甚至,那舞姬还眼疾手快,拨开门闫径直奔出门,钱三公子大喊:“跑什么跑!爷难不成还会吃了你!”</p>
说着猴急地追出屋。</p>
舞姬很快跑不动了,在拐过两处回廊后,被钱三公子逼入一处墙根。</p>
他气喘吁吁道:“跑、跑不动了吧,来爷怀中歇歇,呃——”</p>
“来你个鬼!”</p>
舞姬掐住他一改惶恐,骤然变了脸色,疏离的眸子顿时寒意涔涔。</p>
钱三郎被盯得后脊发凉,有些回过味来:“放肆,来人……”</p>
刚要大喊,舞姬目光一凛,手大力捏住他下巴让他不能出声,膝盖一抬,钱三公子腿间传来剧痛,目眦欲裂,急剧的巨痛他彻底失去意识。</p>
“两年了,仍死不悔改,要不是今日没空,我非得阉了你!”</p>
程令雪狠狠把人摔在地上,一双秀目藏冰,怒意熊熊。</p>
两年前她潜入钱家时,便被此人调戏过,虽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蛋和腕子,但那恶心的感觉至今挥之不去。当初也是他,联合三姑娘身边嬷嬷冤枉她,威逼利诱不成还打了她两鞭。</p>
两年后,她总算帮自己报了仇。</p>
程令雪嫌恶地擦擦手。</p>
来前她已探好路,身后这道墙通往外院的园子里,因筑得颇高,守卫略松,越过墙后,便是一处僻静的园子,从那里更易出钱府。</p>
她轻灵地跃上树,踩着院墙至对面的树上,一切毫不费力。</p>
只是下树时面纱不慎被勾落,随着夜风,悠悠地飘落至一旁。</p>
程令雪无暇去管,可刚跳下树,她竟发觉边上的树后,有个衣着贵气的人闲适地席地而坐。</p>
她的面纱,悠悠落在他脸上。</p>
墙根虽有两盏灯笼,但到底昏暗,只见那青年微微仰着面,在独孤望月。察觉有人,也不为所动。</p>
安静游离的姿态,颇像公子。</p>
可公子没来赴宴,且他爱干净,不会席地而坐,边上更无轮椅,身边也没有亭松赤箭,显然不是。</p>
顾不得这位对月伤怀的贵公子,程令雪面纱也不打算要了。</p>
刚要离去,那树下的公子忽地轻笑。笑声里带着醉意,辨不出音色,只是莫名的熟悉。估摸是隔墙听到了她威胁钱三公子,在这乐呵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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