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火光时,叶满枝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几乎是条件反射，拔腿就往附近的粮库跑。</p>
除了派出所,粮库是唯一有人值夜，且安装了电话的单位。</p>
“刘叔，快打消防电话！”</p>
库管老刘正在跟人打扑克，闻言立即跳起来问：“小叶，哪里着火了？”</p>
他管着粮库，最怕的就是失火。</p>
叶满枝跑岔了气，掐着腰说：“月牙胡同！别问了,赶紧报火警！”</p>
老刘疾步跑进库房,拿起电话就拨了00,叶满枝阻止道：“刘叔，拨09！”</p>
00是急救电话，要由调度室转接消防队，中间要等好久。09是今年初刚开通的消防专线，能直接拨给消防队。</p>
听着他接通电话，报了准确地址，叶满枝稍稍放了心，坐在麻袋上喘了会儿粗气，刚恢复了一些体力,又拔腿赶去月牙胡同。</p>
街上彻底乱了套，看到火光的街坊们，纷纷提着水桶往月牙胡同跑。</p>
她赶到郑家附近时，郑东妹刚从一口大水缸里爬出来,不顾其他人的阻挠,浑身湿漉漉地冲进了火场。</p>
叶满枝拉过庄婷问：“知道郑家的房子里面还有谁吗？”</p>
“据郑东妹说,她爸妈和她哥在家呢。”</p>
“其他人呢？”</p>
庄婷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头向后看，不远处的墙根下薛巧儿正与四个孩子缩在一起。</p>
孩子们哭得脸色通红，而薛巧儿就那样坐在地上，神情麻木，怔怔地望着起火的房屋。</p>
“据说，她俩晚上一起带着孩子去澡堂子洗澡了，刚回来就发现家里着了火。”</p>
叶满枝：“……”</p>
那几张快过期的洗澡票好像还是四嫂送给郑东妹的。</p>
两个最有可能纵火的人今晚都不在场，这把火难道是意外烧起来的？</p>
“婷姐，消防队马上就到，咱们没有灭火工具，在这里呆着帮不上忙，还是先去胡同里的其他人家喊人吧，房子烧了不要紧，别闹出人命！”</p>
“对对，场面太混乱了，这是正事！”</p>
两人叫上一些没有灭火工具的围观群众，一起去胡同里挨家挨户敲门。</p>
甭管火势是否会蔓延，先把人喊出来避险。</p>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闹得人心惶惶，胡同里到处是惊恐的询问和抱怨。</p>
叶满枝等人将邻居们疏散，再次返回郑家火场时，郑东妹已经背着爹、搀着妈从院子里逃了出来。</p>
紧随其后的是背着郑东的赵强。</p>
见到有人从火场里出来，薛巧儿霍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郑家三人跟前。</p>
她看也不看被烧伤的公婆，照着郑东那张沾满黑灰的脸，啪啪啪狠狠扇了起来。</p>
薛巧儿沉默地打，郑东也一声不吭地挨打，夫妻俩谁也没说一句话。</p>
清脆的巴掌声像是能钻进人心里，在火灾的背景下异常诡异。</p>
直到穆主任随着消防车一起赶过来，才终止了这对夫妻间的无声对峙。</p>
“他已经这样了，你还打他干什么？”穆主任拉过薛巧儿，吩咐道，“赶紧把人带走，消防车已经过来了，少在这里妨碍大家救火！”</p>
消防车的到来阻止了大火的继续蔓延，郑家院子里的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p>
除了与郑家挨着的东边户被烧毁了一间厨房和一个煤柈棚，其他居民并没有什么财产上的损失。</p>
郑家的两间房子被烧掉大半，处理完火灾现场的问题后，穆主任将郑家人暂时安排到五哥刚退租的那间小院里，与刘所一起询问起纵火案的情况。</p>
是的，从起火速度和火势判断，这场火灾被认定是人为纵火。</p>
郑家老两口已经被送去医院治烧伤了，郑东妹和薛巧儿有不在场证据，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只有瘫痪在床的郑东。</p>
郑东却仰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p>
叶满枝站在穆主任身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p>
郑东瘫痪在床，又是个男的，她到郑家家访过好几次，却从没进过郑东夫妻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郑东。</p>
国字脸，身形看上去挺高大，尽管脸上沾着不少黑黢黢的烟灰，但发型是清爽的平头，手指甲似乎也被修剪得挺整齐。</p>
从这些细节上看，郑东平时应该被照顾得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干净整洁的。</p>
刘所盯着郑东打量片刻，用陈述的语气问：“火是你放的？”</p>
他刚才问过郑家的几个孩子，跟着薛巧儿出门洗澡前，郑东让大儿子给他拿了卷烟的笸箩，里面有一沓卷烟纸、烟丝和一盒火柴。</p>
“嗯。”郑东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p>
“为什么放火？”</p>
“不想活了。”郑东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能救一次，救不了第二次。”</p>
穆主任忙了一晚上，身心俱疲，见了他这副死样子就更是来气，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干部的风度，训斥道：“你不想活了，可以咬舌自尽、可以绝食饿死！随便哪一种都能让你死得透透的！你知不知道这把大火会连累多少无辜的人？幸亏今晚没有大风，万一遇到刮风天，咱们这整条街都得跟着你陪葬！”</p>
只要想象一下那个后果，穆兰的双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p>
闻言，郑东居然牵起唇角笑了一下，给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复：“我想带着我爸妈一起走。”</p>
郑东妹疯了似的扑过来，往郑东的胸口上狠砸，“你凭啥带走爸妈？咱爸妈哪里亏待你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好好养着你吗？”</p>
被民警拉开时，还不解气地往哥哥腿上狠狠踹了一脚。</p>
郑东被打被踹都不吱声，隔了许久才问：“你凭良心说，真是他们养的我吗？”</p>
大家都下意识看向坐在角落里，眼神放空的薛巧儿。</p>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郑家从老到小，都是靠薛巧儿养着的。</p>
郑东要是能把那两个老的一块儿带走，对薛巧儿来说，确实算是一种解脱。</p>
郑东妹才不管那些，再次扑上去打他：“你这个畜生！咱爸妈至少还生了你呢！”</p>
“欠他们的，我下辈子再还吧，这辈子顾不上了。”郑东眼里有种心如死灰后的解脱，“我当初把巧儿带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去卖的。与其这样活着拖累她和孩子，不如一了百了。”</p>
作为枕边人，郑东已经发现了薛巧儿的异常。</p>
他知道薛巧儿快撑不下去了。</p>
他已经这样了，要是薛巧儿也完了，那四个孩子怎么办？</p>
反正他也活够了，带着吸血的父母一起走，也能让巧儿跟妹妹解脱了。</p>
叶满枝皱眉说：“既然不想拖累薛巧儿跟孩子，你就跟薛巧儿离婚，何必纵火烧房子，离婚能比死还难吗？”</p>
“离婚就是比死还难。”始终保持沉默的薛巧儿终于开了口，“我俩这婚是不能离的。”</p>
穆主任气道：“新社会婚姻自由，想离就离，有什么婚是离不了的？”</p>
“我俩领了结婚证。”</p>
薛巧儿出身不好，两人所谓的结婚就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根本没想过领证这一茬。</p>
但是郑东瘫了以后，郑家老两口怕她反悔，就劝她跟郑东领一张结婚证。</p>
她当时已经生了孩子，跟郑东感情也好，从没想过抛夫弃子，领一张结婚证能让脾气突然暴躁的郑东安心，她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p>
那年656厂在光明街附近建厂，突然从天南海北涌入了成千上万的外地人，市里在光明街成立了一个街道办事处。</p>
而她跟郑东的结婚证，恰巧就是光明街道办事处成立以后，发出的第一张结婚证。</p>
656建厂是大事，随之应运而生的光明街道办也备受各方关注，他们领证的时候，有几家报社的记者想要进行报道，听说郑东是瘫痪病人，还来家里给他们夫妻拍了照片。</p>
这几家报纸都宣传报道了她的事迹，说她是烟花女子，从良改造后，对瘫痪的丈夫不离不弃，为表决心领取了光明街道办发出的第一张结婚证，公婆、街坊对其称赞不已。</p>
记者报道的情况是事实，薛巧儿碍于出身，见识有限，只以为自己这样的人能上报纸是件很光荣的事。</p>
当时的她完全没想到，这张结婚证和那些报纸的报道，会成为牢牢锁住自己的枷锁。</p>
她婆婆将结婚证裱在相框里，挂在郑家进门最显眼的位置。</p>
虽然全家没有一个识字的，但是当初的几份报道也被她公婆剪下来挂在了墙上，逢人便夸她是个好媳妇，为了这个家牺牲颇多。</p>
薛巧儿与郑东感情很好，又心疼四个孩子，最初也被这些东西迷惑了，毅然挑起了养家的重担。</p>
等她渐渐察觉到公婆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架到高台上下不来了。</p>
叶满枝听后也不得不感慨不怕红脸关公，就怕抿嘴菩萨。</p>
郑家老两口虽然没文化，但心眼儿真是一点不少。</p>
连常月娥那样不相干的人都对郑家和薛巧儿的情况一清二楚，可见这两口子的宣传工作做得有多到位。</p>
穆兰看着郑东两口子，终于明白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p>
“能结婚就能离婚，这年头没有离不了的婚！”</p>
“我不想离婚，这次火是我放的，你们直接把我枪毙了吧。”</p>
郑东真的活够了。</p>
现在拖累薛巧儿，离了婚以后，没有薛巧儿赚钱，又要拖累他妹妹。</p>
与其那样，不如直接死了，还能给薛巧儿和孩子留点脸面和名声。</p>
也免得薛巧儿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p>
叶满枝最看不上这种要死要活的男人，何况他的这把火可能会牺牲掉许多无辜的生命。</p>
人家凭什么给郑家人陪葬啊？</p>
“郑东，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也别怕承担坏名声了！你不想拖累薛巧儿和孩子对吧？那你就主动提起离婚，说你嫌弃薛巧儿，不想跟她好了，这个婚必须要离！你们一方坚持离婚，另一方不离不弃，把事情往大了闹，街道办和区里都无法调解，最终只能由法院宣判！”</p>
“这样离了婚，薛巧儿带着孩子离开你们家，也不用担心坏了名声。”叶满枝昂着下巴问，“你不是敢放火吗？那离婚这事你敢不敢提？”</p>
前几天刚闹出薛巧儿可能重操旧业的丑闻，郑东就要烧房子闹离婚，看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不信任自己媳妇的表现。</p>
薛巧儿这些年的付出，大家心里有数，郑家人花着人家赚的钱，又嫌钱脏，只会让人同情薛巧儿所托非人，舆论八成会倒向薛巧儿这边。</p>
哪怕薛巧儿会因此被人嚼几句舌头，那也比在郑家累死累活好吧？</p>
*</p>
郑家老两口还在医院治疗，手再长也伸不到家里来，郑东还没彻底糊涂，没有了父母碍手碍脚，当晚就当着街道干部的面提了离婚。</p>
听他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情绪一直比较稳定的薛巧儿突然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p>
郑东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说他以前太懦弱了，这些年对不住她。</p>
叶满枝看不得这种场景，与穆主任招呼一声，直接回家去了。</p>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中苏友协光明街支会成立的日子。</p>
穆主任似乎是担心夜长梦多，大清早就将郑东的离婚申请交给了区里值班的同志。</p>
等她来到会场的时候，眼睛底下还挂着俩大黑眼圈。</p>
刘所没比她好多少，郑东是纵火犯，但也是个瘫痪病人，让他坐牢还得找个专人伺候他，这他娘的不像惩罚，反而像是奖励了！</p>
因为郑东的事，刘所愁得头都秃了。</p>
会长副会长的精神萎靡不振，其他会员就要打起精神来。</p>
成为中苏友协会员，需要两个正式会员推荐入会，叶满枝让林青梅和三哥当她的介绍人，已经成为支会的第一批会员了，胸前正式佩戴了眼馋许久的友协徽章。</p>
当然，会费也是没少交的。</p>
现场来了上百名会员，大教室几乎被坐满了，叶满枝在最后一排看到了秦祥，便主动过去打了招呼。</p>
“秦同志来啦，欢迎欢迎！前面还有位置，你们往前坐吧！”</p>
秦祥和另一位同事坐在一起，两人都没穿军装，起身笑道：“小叶干部，我坐在后面随便听听就行，那什么，我们团长原本是打算过来捧场的，但厂里临时有点事走不开，你多包涵啊！”</p>
叶满枝心说，人家那么大的领导，用我包涵什么啊？</p>
她有心解释几句，又怕显得自作多情。</p>
“小叶干部，你们这个友协是不是要经常邀请苏联人参加活动？”秦祥笑眯眯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我回去转告我们团长。”</p>
“下次的时间还没定呢，要是有兴趣参加，我到时候邀请你们！”</p>
叶满枝还是不习惯与开朗热情的小秦同志打交道，胡乱点点头，客气几句就去前面准备开会了。</p>
她离开后，坐在秦祥旁边的小陈问：“这就是咱领导那对象啊？”</p>
“还不是呢。”秦祥小声说，“我现在巴不得她赶紧跟团长搞对象！”</p>
小陈感慨：“孙工跟咱团长差不多年纪，以前也是天天加班，周末不休息。最近人家找了个对象，周末都看不着他的人影了！”</p>
“咱们军代室除了老柳和老王在老家娶了媳妇，其他人全是光棍儿！我看不如改名叫光棍儿室算了。那天姚主席还问我为啥不找对象，嘿，咱得有时间谈啊！听说工会最近打算搞个交谊舞会，与其他单位联谊，解决大龄青年的单身问题。到时候可能会邀请咱们军代室这些光棍儿参加。”</p>
军代室的两个代表在后面蛐蛐咕咕，前方友协的会员们已经开始大合唱《国际歌》了。</p>
第一次活动的内容比较中规中矩，领导致辞后，就是苏联代表奥利娅介绍苏联人民的幸福生活。</p>
林青梅对这种活动不太满意，活动结束后，跑过来跟叶满枝嘀咕。</p>
“咱们支会刚成立，为了吸纳更多会员，应该在活动内容上兼顾实用性和趣味性。今天的活动挺有意义的，但还少了点什么。”</p>
“少了什么？”</p>
“少了点乐子呗，你们下次组织活动如果还是这样的，我就不来了，没有市友协的活动有意思。”</p>
“市友协有什么活动？”</p>
“市里好几个单位都在搞交谊舞会，我们文化局也搞了两次，现场气氛特别好。”</p>
叶满枝能跟她成为发小，不是没有原因的，尽管她还没学会跳交谊舞，但是只听青梅的描述，就已经心驰神往了。</p>
“那我回头跟穆主任提一提，咱们支会也想办法组织一次。”</p>
叶满枝准备行使会员权利，找机会建言献策。</p>
然而，在新一周的街道办例会上，穆主任却突然宣布了另一个消息。</p>
“中央号召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群众性的除四害运动，从今以后的七年内，也就是到1962年之前，必须把四害除尽！”</p>
“从省里到市里，已经层层下达除四害的通知了，各单位组织除四害就是近段时间工作的重点！”</p>
穆主任手臂一挥说：“咱们这条街上有储备粮库，那是全市人民的粮袋子，老鼠盗食和糟蹋粮食的情况非常严重。所以，咱们光明街除四害工作必须走在全市的前面！”</p>
刘金宝举手提问：“主任，咱们只抓耗子啊？另外三害，苍蝇、蚊子、麻雀，不用管吗？”</p>
“光明街要保粮库，抓耗子是重中之重，其他害虫害兽捎带着。老鼠还分家鼠和野鼠，分散极广，繁殖极快，到处乱窜，所以这次的除四害工作是十分艰巨的。先买捕鼠夹和耗子药吧。”</p>
张勤简管着街道办的钱袋子，闻言就说：“咱们手头的经费只够往公共区域投放几个补鼠夹，洒点耗子药，但是胡同、楼道这样容易隐匿老鼠的地方，咱们就有心无力了，只能依靠群众自费花钱买。”</p>
抓耗子这事儿必须一网打尽，一旦有地方被遗漏了，必然前功尽弃。</p>
但是让居民们出力容易，出钱就难办了</p>
穆兰无所谓道：“有事先上，办法后想！区里不可能提供这笔经费，都要各单位自己想办法，其他的先别管了，咱们先把街坊们动员起来，必须做到家家动员、人人动手除四害！”</p>
光明街很快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除四害运动，所有居民在居委会的号召下，开始了大扫除。</p>
除了街道，各单位，甚至连幼儿园都开始除四害了。</p>
叶满枝的大侄子麦多，被幼儿园老师任命为“消灭苍蝇突击队副队长”，整天拿着个苍蝇拍抓苍蝇，抓到以后还要放到罐头瓶子里，回头交给街道，算是幼儿园除四害的工作成绩。</p>
为了抓到更多苍蝇，成为突击队队长，四哥每天被儿子驱使着，往公共厕所里钻，整个人都臭烘烘的。</p>
街道办的主要任务是抓耗子，其次才是苍蝇蚊子。</p>
考虑到幼儿园和小学的战斗力有限，这才把抓苍蝇的工作分给了他们。</p>
没想到这些小崽特别能干，自己抓不到还有家长帮忙，没两天就送来几十罐子苍蝇。</p>
望着堆在办公室空地上的苍蝇标本，叶满枝都不想去上班了。</p>
“咱能不能把这些苍蝇处理了啊，总这样堆着多脏啊？这罐头瓶子比商场柜台里都多了！”</p>
刘金宝“呕”了一声，“被你这么一说，我以后都不想吃罐头了。张副主任说，现在还不能处理，这些战绩要拿去区里汇报。”</p>
叶满枝：“……”</p>
区领导会想看到这些苍蝇罐头吗？</p>
与张勤简接触久了，叶满枝渐渐发现他有点好大喜功。</p>
其他街道顶多就是在战报上记上一笔，人家张副主任就能想到把苍蝇罐头，耗子尾巴全送到区里报喜去。</p>
但她的办公桌就在门口，张勤简为了让大家看到群众战果，把那些苍蝇罐头全都堆在了她跟凤姨的办公桌对面。</p>
叶满枝这两天吃饭都没有胃口。</p>
下班以后，她去了趟五哥的院子，想问问他那些小鸡吃不吃苍蝇。</p>
“吃啊，小鸡挺爱吃苍蝇和蝲蝲蛄的，尤其是吃了蝲蝲蛄以后，下的蛋特别大，有时候还有双黄蛋。”</p>
“吃苍蝇的效果怎么样啊？”叶满枝问。</p>
“应该也差不多吧，我没仔细观察过，你问这干什么？”</p>
叶满枝就把苍蝇罐头的事讲给他听，“哥，你知道哪有养鸡场不？”</p>
“东阳沟那边有个挺大的养鸡场，你想把那些苍蝇送去啊？”</p>
“哎，白给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张副主任还想用那些苍蝇罐头邀功呢。”</p>
不过，张勤简人如其名，虽然有点好大喜功，但平时还是比较节俭的，每月两块钱的办公费被他攥得死死的。</p>
要是能从养鸡场换点经费回来，兴许就能让区领导们免遭苍蝇罐头荼毒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一百个红包，明天见~</p>
感谢在2024-07-1711:58:10~2024-07-1811:5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竹西2个；daisy、喵哩喵叽、黄花菜1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ngkkk55瓶；天上虹31瓶；等鹿子草更文、清晓采薇、不穿裤裤好凉爽、今天也是不加班30瓶；栗咪酱、璀璨刹那、茉莉奶绿少冰三分糖、墨染槿涩、催更催的精疲力竭20瓶；爱上鲜花的橙子18瓶；青春、橘子、今朝欢乐便无愁、沐夏夏夏夏夏夏夏、格鲁米特、暖小夏。、哒哒哒、糖宝、月野兔、施莐10瓶；淡云8瓶；我爱连续剧、别叨叨、excellent109086瓶；憨憨、元气柱子、芸曦、看小说大王、哎呀呀、沅沅、26650553、地球媛住民、23458166、娃娃很开心5瓶；……、小罗4瓶；形意微、哄哄3瓶；飞燕、柳西莫、大肚的书架、wei微、落书、早安风铃、咸鱼大翻身、。2瓶；65841435、火红火红的、bingmay、酸奶少68、飘零闲云、水灵灵的大葱、曲奇、绿蚁、灿烂女孩、哇汪汪、饭团、墨陌、迷途知返否、60536178、想不出名字的马小马、陌上蒹葭、鲈鱼轻轻、d、叶子猫、57089820、偶人为之、阿喵不是喵、玖陈林、πππ、滴滴答答滴、芙蓉毛球、春天花花、eruccc、玙铛、染紫、茜yuyu、钦葵、小鸣、砰砰砰、两颗糖z、cocoshmily、赛博心动、红糖酥饼、拿铁加奶、小砂子的深夜食堂、nora、落月无霜、加油加油加油、弧度098、姜素堇、时引、橙子焦糖、hhhhh、椰子椰子树、顏则正、小小、咿呀咿呀哟、花璨、千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70640772、不知怎么取名的我、乐意、ten、heinzzz、禾乌昂、略略略、69208282、每天放羊、霞光、37087880、mctxrlx、远远可够远、happs、夏桑酱、stella、xiaoxiao、土豆妈妈、风筝、‘早起的虫儿、被鸟吃、56204360、双熙、cynthia、yintxt、skyskyblue、作者要多更、落叶缤纷、cat?le、浅岛、cici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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