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对号子

赵铭骑着马坐落于队伍最前方，表面不动声色，但一只手死死揣紧缰绳，一只手则死死摁住刀柄，心中说是不紧张那是假的。 此时听到对方问询，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说明第一关算是过了。 不过接下来最麻烦的来了。 听到对方这番话，赵铭脑子里飞速思忖摸尸摸来的记忆经验。 他逃荒一路上，海冷子摸过，那道上混混，关中刀客什么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都摸过，让他去演一个江湖行内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什么黑话那都是张嘴就来。 对方问的无非就是北方中原这个大区域的江湖人士。 所谓津门混混，就是津门那儿文斗多过武斗的混混，青红二帮自不必多说，两帮帮众不下数十万之多。 关东胡匪同样是地方特产，关中刀客也就是关中横行的刀客刀匪。 赵铭脑子里飞速思忖，第一想法是假扮关中刀客。 毕竟这儿本就是关中之地，假扮再正常不过。 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自己这群人都是戴着刀骑着马，本就是刀客做派。 再联想这李水娃在这关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多半这小子江湖阅历极广，如若问的再细一点，定要露馅。 想到这里，赵铭心思电转，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俺们是九江八蔓，带着弟兄想来拜个香！” 此话一出，空气格外安静。 站在城墙上的李水娃愣住了，他脑子在疯狂思考，这有点不对头！ 这切口有点熟悉，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便是笑呵呵道。 “原来是何家兄弟，你们关东胡子怎么来咱们这地儿？怎么关东那些林子里还不够你们吃的？咱们这鬼地方要粮没粮的，来这儿吃个球？” 这是问原因来了，毕竟关东那地儿离着关中老大距离了，你这关东土匪大老远跑咱们关中来，不给个说法可说不过去。 “回当家的，俺们本来确实在那关东待得好好的，奈何那儿海冷子多啊！” “海冷子多？” 这特么什么屁话？ 李水娃有些不解，现在哪里没有海冷子？ “李爷有所不足，这关东之地是张大帅的地盘，上月大帅刚死，这不关东之地大乱，再加上那儿黑胡子狠得比咱们兄弟狠的要多得多，咱们斗不过。 这不就南下讨生活来了。” 听着赵铭这么一说，李水娃信了几分。 这东北的张大帅身死的消息虽然早就传遍大江南北，如若是因为这事南下，倒也说得过去。 听说现在东北那边老乱了。 “所以李爷，咱们兄弟想在您这儿打个食儿，只要您让挂桩的去踩个盘子，或者插个人，兄弟保管把那人心肝给您取来。 只要您信咱们，咱们这条命就卖给您了，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兄弟们吃饱饭，咱们这都多日未曾吃上口热乎的，实在是饿的紧。” 赵铭这番话再度让李水娃信了几分。 打个食儿，踩个盘子，插个人，这些都是关东那边的黑话，有的李水娃听不懂，有的能听懂。 大致意思就是让他李水娃打听一下，只要是仇人，给赵铭他们情报，赵铭就帮着把那人给办咯。 就当是交个投名状。 而先前赵铭口中所说的九江八蔓，也有一种叫西北风蔓，还有犀角灵蔓。 这几种代表东北那边的几大道上的姓氏，都是出了名的几家。 “好！兄弟你够爽快，兄弟我也认你这兄弟。” 李水娃这话，赵铭心下便是一松，接下来应当便是要开城门了。 但下一瞬，对方竟是再度开口。 “兄弟这啃富挑不挑？”（吃饭有无忌口挑食？） “啥子也不挑，兄弟我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那你这些弟兄管子直不直？” “半直不直！” 没想到这李水娃心眼还挺多，估计手底下也有几个关东来的土匪。 竟然还想用黑话试探赵铭，先是问了吃饭，又转而问了他们这些人枪法好不好，赵铭回答是半准不准。 “哈哈！好！开门迎兄弟！” 李水娃这下总算是放下些许戒心，随着他一声令下，约莫等了片刻，城门缓缓打开。 赵铭又在下边朝城墙上的李水娃随手打了个手势，对视一笑就像个老熟人似的，带领着弟兄往城内鱼贯而入。 “李爷，咱们真接纳这伙人？” “怕什么？咱们现在是挺舒坦的，可别忘了，西北海冷子可是不少。 北边的被拐子给牵扯住了，但西边的要是反应过来，咱们还得逃。 你想一辈子逃下去？” 听着下属的询问，李水娃冷哼一声。 “不过待会小心点，别被这群狗日的倒反西岐咯！要是这群家伙有个三把神沙，把老子脑袋打崩咯，咱们都得玩完！” 说着李水娃眼神眯缝着，很是严肃。 小弟点点头，笑呵呵道，“嘿嘿，爷！多虑了，这群家伙手里就一青子，没喷子有个屁的三把神沙，实在不放心这枪咱们不给他们，等海冷子过来了，让他们卖命的时候再发给他们就成了。” 与此同时，随着马队一路驶入城内，赵铭神态自若，但他随意一瞥身后，心里便有些不妙。 刘武送来的那几百号弟兄倒是没一点异常，这群人本就是帮派混混出身，装土匪那是屁事没有。 但原先那些个庄户简直紧张的不像话，好在有大多数人做掩饰，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赵爷，咱们什么时候亮青子？”猴子并列而行，小声低语着。 “不急！听我命令行事。” 赵铭微微摇头，眼睛余光则是不断观察着周遭。 越看这心里越是心惊，这李水娃还真是狡猾，怕死是真的怕死。 竟是让人打开城门后，竟然不想着下来了，就这么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 刚刚说话的那位是不是李水娃赵铭不敢确认，但现在他敢确认，这么贪生怕死，肯定就是李水娃无疑。 而且情报的身形描写也大差不差。 “李爷，兄弟们来了，不让弟兄们拜个香？” 赵铭回身朝上方的李水娃拱了拱手高声笑道。 “何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咱们这儿没你们关东那么多规矩，我先让弟兄们带你们吃个饭，洗个澡睡上一觉。 等兄弟们吃好睡好，明个一早再拜香也不迟！” 李水娃笑着摆摆手，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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