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斯托夫派出的信使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向指定的方向飞驰而去。他们随身携带的加急函件,是格奥尔吉·弗谢沃洛多维奇大公和瓦西里科·康斯坦丁诺维奇公爵书写的。这些信使们以最快的速度向诺夫哥罗德、普斯科夫、伏尔加河流域等地的苏堤斯拉夫、亚罗斯拉夫、科斯特洛姆以及更远的加里奇、白湖等城邑疾驰。这两个公爵在信函中强烈要求各地的招募兵马迅速到位于红土岗附近的根据地集结,以便在此集中各地兵马,组成一支统一的军队。 当得知这一音讯后,一路上从各地来红土岗集结的军士络绎不绝,接踵而至。他们当中有的骑着自己的马儿,有的披着铠甲、还有的随身带着长矛武器,不过,各自携带的装备良莠不齐。大多数人都是步行而来的,他们身着粗布上衣,手拿着猎矛或斧头等兵器义无反顾地满怀信心地涌向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在红土岗怎么也看不见格尔奥吉大公的身影呢?他究竟在哪里。 “根据地到底在哪儿呢?”从外地赶到这儿来的军士们很好奇,彼此间谨慎且小声议论起来。 “这地方比较隐蔽,很少有外人知道,要不蒙古人早就会来这儿的” 围坐在篝火堆旁一边取暖,士兵们一边议论道: “好在这一次,乌拉基米尔公爵终于下决心大干一场了!令人敬佩啊!” “他的势力在先有的公爵当中是最强盛的,时势造英雄,现在是他统领天下的时候啊。当初,在蒙古人入侵时,就该这么办多可惜啊。当时因他判断失误,未能及时兵援梁赞,却酿成了这一大错” “错失良机,后悔晚矣,白白失去多少个俄罗斯无辜的性命” “天下人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付凶悍的敌人,直至最后消灭他们呐” “有啥法子啊!都怨天下公爵间没完没了地发生尔虞我诈、争吵不息以及相互间倾轧,整天里斗个没完,眼看着把好端端的俄罗斯就给毁掉了” 在罗斯托夫未待多久,格尔奥吉·弗谢沃洛多维奇大公便急忙策马赶到了乌格力奇,然后沿伏尔加河流域下行抵达梅什金,从这儿穿过一条林中小道,途径西奇河。从这儿到莫罗谷河入河口一段距离就不算太远了。之后,大公一行来到途中一个叫波任克村子歇脚,住在一个叫瓦赫拉美伊名字的神甫家过夜。 这个神甫老翁德高望重,可以说他几乎与这栋由陈旧古朴木结构构成的但墙体已经呈现有些歪斜形状的教堂同一个岁数了。虽然年事已高,神父却心情开朗,极善言辞,逢人喜欢讲古老轶事。神甫夫人心宽体胖,性情温和,举止落落大方,在客厅里悄无声响走来走去,年岁虽然不小了,但总喜欢尽力而为,有客人来访时,她总喜欢用腌制的蘑菇和馅饼等美味食物招待来客。 到了夜晚,这个瓦赫拉美伊神甫向在此过夜的大公简要介绍了这一带的大致情况,这个波任克村四周被一片浓密的古树参天森林所覆盖,宛如一层绿色的帷幕,将整个村庄紧紧地包裹其中。西面只有唯一一条直通该村落出入的小路可走,每到了冬季,莫洛加河、西奇河面就会上冻,人们可以通过冰冻的河面从村东外出,与外界联系。这儿四周全是大片大片的森林,一到了夏季,这一带就会变成难以通行的一片沼泽地,到处是泥泞不堪,仿佛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根本无法行走。有些地方会出现像窗口形状的泥泞沼泽地,这些地方即使在严冬季节也不会上冻,总是给人以从地下向外冒出一股热气、雾气不断升腾的那一种感觉,仿佛是大地的呼吸。 “这么说来,蒙古人是不会来这儿了!”格尔奥吉大公不解地附和着。 “即便来了,也会陷入淹死在这片沼泽地里的。” 瓦赫拉美伊神甫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倒喜欢这儿了。我打算把我们未来大军的根据地就放在这儿。” “愿上帝助你一把力!”听这话儿,神甫打心眼儿里高兴起来,他十分赞许地说道,“那大公就请便吧,就在这儿动手干吧!我会全身心地为你们祈祷,日夜祈求无所不能的上帝为你们助威,去战胜那些邪恶之徒。” 离这儿不远的西奇一带的公爵们率先响应大公的号令。不久,他们向这儿派来了义勇军士兵以及装满粮草、咸鱼等货物的大车。西奇周边地区的农民们也闻讯赶来。他们穿着粗布衣裳以及镶着彩色饰边兔皮短上衣,头上戴着狼皮护耳帽,个个留着齐肩长发。赶来的农民们个个手握着乙肝猎矛,成群结队地站在台阶前,等候大公的号令。 这时大公站在高台上等候。村长一看到他出来,就急不可耐地用他那让人无法听到的当地口音发问到: “大公!有何公干?请直截了当说,要我们这些伐木工要和谁去打?” 一听这话,格尔奥吉大公立刻摆出了一副平常就习以为常的发号施令的架势和模样来了。他让一部分去西奇河畔砍伐树木,搭建木房,同时对每个木房必须要有用粘土和石板等混合垒砌的火炉设施等作出了明确要求。另一部分人,他下令去开发一条一人多深的长形堑壕。 “这些活儿都是我们拿手的把戏!”西奇来的农民们说道,“过去我们在沼泽地干过这种活儿,砍伐过雪衫树,对我们来讲这些活儿都不算啥。” 说着,农民们就鱼贯地向森林深处方向走去,二话没说抡起斧头就干了起来。一晌午功夫,他们就把一颗颗松树、雪杉树砍到在地,未过多久地上摞了一大堆木材,根基牢固地扎在西奇河伟岸高处的一座座平面屋顶新木房拔地而起,像一道亮丽风景引人注目。此外,他们还用木材加工后剩余的树皮将房屋屋顶做了密实覆盖处理。没过几日,从这些木房屋屋顶上冒出了一缕缕浓浓炊烟。 从各地向这儿投奔的人络绎不绝,有时是一个人独自而来,而有时则几十个人结伴而来。只要有人来,格奥尔吉大公就会给他们派活儿干,这儿有干不完的活儿---挖地窖、拉运木材、木墩子、树梢子、设置路障等活儿都需要人手,都需要能工巧匠。 没过多久,远在罗斯托夫的瓦西利科·康斯坦丁诺维奇公爵也赶到这儿来了。不过这次他率领了包括三百名骑兵、一千名步兵等人马来这儿驻扎。随着他们这支兵马的抵达,装载冻肉、面粉以及粮草的雪橇辎重车也陆续跟着过来。 公爵环绕着人气沸腾、热闹的军营巡视了一遍,走到泛着光亮的白色木房屋跟前斜视地看了一会儿,便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之后又走到设置鹿寨地方停了下来,他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便转身向教堂方向走去。在神甫房屋隔壁兴建了一个新木房,屋顶上悬挂的一面公国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用金丝线绘制了一副非凡的救世圣象图案标志。 年买的神甫从教堂走出来,走到台阶上迎接骑马走来的瓦西利科公爵。神甫下巴长满花白山羊胡,头上还留着一撮花白的小辫子,上身穿着一件褪色的法衣,热情地与公爵打招呼: “荣光属于你,瓦西利科·康斯坦丁诺维奇!欢迎光临寒舍,请便。” “您好!瓦赫拉美伊神甫!自上次与您一起狩猎驼鹿以来,我们就一直没见过面。您老身子骨还硬朗吧?令尊夫人还好吗?” “这不有些驼背了,我这花白脑袋还一直撑着,兴许还有些用处。” 这时瓦西利科公爵从他浅黄色身材挺拔的坐骑上跳下来。一个义勇军士兵跑过来,从他手上接过马缰绳,将马顺手牵过去。在神甫的陪伴下,公爵向这座古老教堂的台阶走去,他顺手牵拉着神甫的那只满是皱褶的手,吻了吻,十分欣赏称赞道: “这儿好热闹啊?你们像是在兴建一座新城,不是吗?” “是啊!我看有点像有这会儿事啊!”神甫回答道。 “兴建的这座城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或更长一些?” “我一个鄙微的神职人员还能说些啥?这都是格尔奥吉·弗谢沃洛多维奇大公定下来的事儿。他下令动员人们伐木建城,这不一座崭新的城堡拔地而起了。” “我看这儿聚集了不少民众。大伙的吃饭问题怎样啊?” “这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考虑的问题。来这儿的人都自个儿备有长面包等食物。另外,按照大公旨意,从外地运来了面粉、咸鱼等食物。动员西奇当地一些妇女负责发面、揉面、烤制面包等食物供应保障事宜。” “你们当地有无干草储备?我这儿有不少骑兵啊。” “骑兵马儿用的干草等饲料我们这儿不愁。去年夏天,我曾给我饲养的母牛储备了一些。既然你们来这儿,大公不会不管的,尽管放心好了。我曾经见过有人往这儿拉干草。你看!我们干嘛还站在台阶上。公爵大人请赏脸,到鄙人寒舍里屋坐坐!” 这时,瓦西利科大公转过身来,看着站在河岸边上的义勇军,就遣人把先头百户队队长叫了过来,说: “把整个营地好好巡视一遍,把众多马匹安顿以及马厩设置等问题考虑好。我这就去跟格尔奥吉·弗谢沃洛多维奇大公商量如何解决当下马匹草料问题。” “我们储备了只够三天使用的草料。燕麦准备的稍多一点,可抵挡十天左右的时间。” “即使到了万不得已时也不能随意把我们的马匹宰了熬肉汤喝。这儿又聚集了这么人马你看,这不大公走过来了!” 格尔奥吉·弗谢沃洛多维奇敞开大衣前襟,一摇一摆地走过来,他心情高涨,满脸红光。 “我在澡堂里通快递洗了一个澡,感觉舒服极了。我喜欢用热水冲刷在这儿已建好了六个澡堂不定期洗澡,人身上就会长虱子。啥都得想,都要考虑周全,这脑袋疼的都快炸开了你好哇,我侄儿啊!多日不见如过年。来让我们拥抱一下。我们走!到我新盖的房屋里去坐坐。” 在修道院里宿营,拔都欲意借用神父法力占卜未来 蒙古大军行进至乌格力奇,拔都汗停了下来。这时他的注意力似乎被远处一座形状怪异的原木建筑屋所吸引,他用手中的皮鞭指着那座屋顶上插着十字架建筑问身边左右随从: “那是什么?” 与拔都汗肩并肩行走的速布台勇士,一路上坐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似乎还沉浸在半迷糊的睡梦当中,耳边听拔都汗这么一问仿佛清醒了过来。他大声呼喊起来: “通译!你在哪儿?” “通译!通译!”一旁的诺呼尔们齐声喊起来。 一个波罗维茨老通译策马跑过来,说道: “这是一座男人复活修道院。这里面住着几百个修士。这些萨满被严禁见妇道人家。整天他们只能祈祷修行” “他们都在祈祷什么?” “祈求天下和平安宁” “我不需要这个!” “祈求天下没有饥饿、地震、火灾” “这些我也不需要!他们能不能通过他们供奉的神仙预先得知,我和格尔奥吉公爵的这场战争谁胜谁负的结局?我啊对这个很感兴趣的。” “这个他们也可以预测。” “若这样,我今晚就在这座神庙中过夜。”拔都汗说道。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速布台勇士有何反应。这时速布台勇士喘着粗气,咳嗽起来。 “通译!”速布台勇士迅速下令。他说,“你马上带上一个诺呼尔百户前去俄罗斯神庙去看看。告诉他们的大萨满,就说伟大的征服者拔都汗驾到!” “扎!战无不胜的统帅!” 按照速布台老帅的吩咐,通译随后带着诺呼尔百户队前往这座修道院。紧接着速布台勇士又调遣了一支百户队。阿拉普下骑着一匹装饰一新的枣红马飞驰而至。他这匹战马乌黑的马鬃缀挂着银质项圈,马鞍上系挂中金银饰牌、链索等饰物,尽显个性。据说这些装饰品还是从战死的俄罗斯将军坐骑上缴获的战利品。 “马上把这座修道院包围起来!”速布台勇士斩钉截铁地下令道,“每个出入口布设岗哨,严格检查每个房间和地下室,不能有任何遗漏,排查是否有俄罗斯士兵或其他身份的人埋伏或这藏匿其中,以防万一。除此外,还要告诉俄罗斯萨满们,要他们虔诚祈祷,大福降临,世界的主宰者就要在这儿过夜!房间出入口、楼梯口、主过道等处都要布设岗哨。选派十个饿极了的诺呼尔到厨房饱餐一顿,与此同时,做好严密审查厨房备用的饭菜、食物是否在之前有人做了手脚或下毒等各种防范事宜。一旦发现嫌疑迹象或发生意外事故,对那些可疑的厨师一律采取严厉惩戒措施,用皮鞭抽打后脑勺的办法狠狠教训他们。要加强监控措施,世界主宰拔都汗入驻教堂后,未经允许,严禁蒙古部队的任何人员擅自进入这座教堂。” “扎!遵命照办!”说完,阿拉普下便扬鞭飞驰而去,当即要给属下安排眼下诸多要事。 在修道院主大厅一个盛大规模的宴会如期举行。祭台后墙上挂满各式壁毯,在其右侧墙角庄重地着两把高背圈椅子。拔都汗盘腿就坐在一把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把月牙形利剑。另一把椅子上落座着他的爱妃尤勒杜兹哈敦,夫人头上戴着一顶高顶黑帽子,帽子则用金色花边和珍珠线交叉覆盖等刺绣手法精心设计装饰。拔都汗手下包括速布台勇士在内六个亲近汗王围坐在地毯上。只见速布台勇士眯缝着他那独眼,用其那天生怀疑的目光密切观察转变的一切动静,对教堂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不动神色,在暗处进行着更加细微观察和预测。 在这儿组织举行了一场极为隆重的祈祷仪式。刚从蒙古大军占领区侥幸逃脱并到此避难来的主教大人,碍于形势压抑和无奈被迫出场主持了这一仪式。主教大人一身精瘦,弯腰驼背,上身披着件圣衣,头上戴着金灿灿闪亮的主教冠顶,镇静地站立在教堂祭台中间。在他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六个神甫,神甫们齐刷刷地一律穿着举行重大节庆活动时穿戴的鲜亮锦缎圣衣。在他身旁站着身穿锦缎外衣双手捧着一个长蜡烛的两个男孩。在圣象前摆放着点燃的蜡烛和圣灯。在蜡烛和圣灯的灯火映照下,锦缎外衣和圣象壁上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金色光辉。 拔都汗对这一场面感到极为满意。只见他一脸微笑,不时地点头赞许,兴奋时还跟着唱诗班的合唱声唱了起来。他戴着的前端有金色箭头标志的护头头盔、上身披着的银色铠甲以及脖颈上挂着的采用钻石、纯绿宝石等硕大颗粒镶嵌的项链不时地闪烁出色彩斑斓的光泽,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当一位身材魁梧高挑的辅祭手提着散发出乳香香味的香炉左右摆动着走到拔都汗身旁时,拔都汗总会向前倾身,尽情地吸允、品味着这一令人神往的浓浓香味,仿佛是在享受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尤勒杜丝哈敦静静地端坐在高背座位深的圈椅中。她上身穿戴者镶嵌银质坠物中原款式的服饰,神态静怡,一身珠光宝气,手上戴着好几个大钻石戒指,脸上涂满白粉状,活像一个可爱的小木偶,在她那一双大眼睛里因极度兴奋而放射出平日里少有的炯亮光泽。 与她形影不离的忠诚的女仆伊拉赫正站在她身旁,一边用眼睛看了她一眼,一边迅速俯下身子对着她的耳边耳语道: “镇静一点!别紧张啊!别让主子发现你现在这个模样。” “我认出他了,那不是他吗?在那儿,就在窗户下面我们彼此间怎么竟然相距这么近!我应该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尤勒杜丝悄悄回答说。 在附近门口一侧,站着一个执勤的诺呼尔。只见他头戴铁盔、身披铠甲、脚穿布里加尔产的红皮鞋。他那年轻没有胡须的脸蛋上毫无表情,给人以一副铁面无私的冷酷面孔。时而他会朝拔都汗坐着的方向瞟一眼,绝大多数时间他将十分警觉地盯着反射出云母般光泽的一个小窗户处守候。透过这一片小窗户,严寒且阴暗天气时常有的瓦灰色一束微弱光线飘洒过来。这个正在门口执勤把守的诺呼尔名叫穆苏克。就在这时,他发现拔都汗夫人正向他投来极其关注他的一丝目光。紧张的他急忙将自己目光转移到其他方向,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不过,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再次与这个小女人那勇敢大胆的专注眼神碰撞在一起。 “奇怪了,我一个普通军士没啥可引人注目的特殊地方啊!”穆苏克心里疑惑不解地想着,“这妇人为何老盯住看我呢?,难道这里头···” 他再次将自己目光移到她坐的地方看了看,在暗中搜索起她的目光来。这时,他发现,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女仆人弯下腰身,似乎在用话语宽慰她。就在这时,一个突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地翻滚起来,使他想起了多年前他极其熟悉的一个人的面目表情:“这夫人一对乌黑的眼睛、一张尖下巴刻脸庞多么像她啊。可是,在我的想象中,她曾经是个草原上一个贫穷姑娘,而眼前的这个夫人却是满身充满珠光宝气韵味的当今世界的主宰者夫人,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一顶点儿相似之处,一天一地的。算了。这仅仅是一个梦幻而已。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想到这儿,他又专心地面朝那扇窗户那边望着,警觉地守候。 欢宴中一阵突然响起的高调呼声惊醒了处在深沉幻想中的穆苏克。只见一个身穿锦缎圣衣、身材魁梧的辅祭使出浑身解数,模仿勇士一般惯有的腔调高调祝福道: “祝愿人间强大而荣光的君主汗” 目光慈祥、举止稳健的一个执事从站在台上的萨满人群移动脚步走了出来,轻盈地走到辅祭身旁,伏到辅祭红润且肥厚的耳朵旁,悄悄地提醒说道: “话音再放大一些说!” 听到执事的提醒后,这个辅祭提高嗓门说道: “我们尊崇的国父” “声音再大一点!”执事又一次提醒他说。而这位辅祭因窘迫憋红了脸庞,他憋足了劲儿大声呼喊道: “衷心祝福我们的国父、万国之主拔都汗万寿无疆” 弥撒礼仪毕,参加这一仪式的客人来到了修道院狭长用餐大厅,餐厅里摆满了招待来客的最丰盛的菜肴。在修道院执事和厨师们绞尽脑汁共同努力下最终定下的这个饮宴菜谱的。菜肴包括鲟鱼汤、整条鳇鱼、江鳕鱼烤制的馅儿饼、乳蘑碎丁大馅饼、甜蜜小麦粥、腌制酸苹果、黑鱼子酱等。仆人们手捧雕花大木盘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修士们还从地窖里拿出罐装在陶罐里贮藏的绿汁佳酿和陈年甜蜜等饮料款待来客。席间,人们还品尝了冒着气泡的家酿啤酒、用樱桃等水果酿造的美味果汁。 拔都汗落座在长桌一端。他左侧紧挨着修士大司祭,速布台勇士,他右侧坐着一身珠光宝气的娇小妇人尤勒杜丝哈敦,紧挨着依序六位亲信汗王落座。紧接着排列着年长受人尊崇的修士等人。他们依旧头戴修士帽、身穿黑色法衣出席宴请活动。 年老的主教对上桌的菜肴赞誉一番后,借口身体欠佳,便离开餐厅,回到自己小居室歇息去了。 拔都汗因顾虑等缘故饭菜吃的很少,每道菜上桌,他从不放过难得机会都要品尝一番。速布台勇士对加素油葱头熬煮的荞麦粥尤为欣赏,喝的较多。喝粥时,他总是掏出怀揣的那只铜质碗把粥盛到铜碗里再食用。即使在喝各种果汁等饮料时,他也要用这只铜碗饮用。喝饮料时,他总是要用舌头舔一舔喝的饮料,然后再决定是否饮用这种饮料。遇到不和他口味的饮料,他就会把盛装在铜碗里的果汁等饮料泼撒在地上,予以拒绝。 在饮宴进行到一半时辰,中原奴仆轻盈地走到拔都汗身旁对他说: “我们的尤勒杜丝哈敦对咸鱼的腥味、俄罗斯萨满粗俗言语以及腔调厌恶极了,忍受不了了。她身子很虚弱。恐要跌倒。我看还是把她带回去歇息为好。” 拔都汗朝她望了望。尤勒杜丝夫人仍端坐在那儿,脸色难看,双眼下垂,一副在闭目养神、眼中无物的表情。拔都汗吩咐把夫人带回房间歇脚。 这时候。执事庄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捋了捋下巴颏的大胡子带着汗王夫人和中原奴仆朝着教堂里设施齐全的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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