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积雪中艰难爬行，在阳光渐暗时方才走出这片林地。</p>
眼前是一片地势略有起伏的开阔地，俄力喀冲出林地，向着前方疾跑，队伍也紧紧跟了过去。</p>
“马大当家您看，罗屯人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p>
其实也不需要他来说，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踩踏痕迹，有人的有马的还有狗爬犁，而且只有来时的足迹。</p>
可以确定，罗屯人仍旧没有走，北岔沟人应该是安全的。</p>
仔细观望了一下地形，马时楠问道，“俄力喀，你们的寨门在哪个方向？”</p>
“南门啊，不过其他几个方向也有角门。”</p>
结寨自保，是土着的常态。这么说吧，奴儿干地区每一个村屯都是一座小型堡垒，防人也防野兽。</p>
马时楠点指几名探哨，“摸过去，找到敌人马匹车辆所在。”</p>
“俄力喀，你熟悉地形，去查清楚罗屯人分布。你，你，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去。”</p>
探哨走后，马时楠将几名军官聚在一起，做战前部署。</p>
“各位，此战事关我永明在土着中的声望，一定要打的漂亮，务求全胜！”</p>
“罗屯人在此过夜，一定会设立临时营寨地，不出意外，他们的马匹同狗爬犁都会安顿在那里。”</p>
“我计划，先行控制临时营地，而后分兵。刘全，你负责在营地布防，我在外围埋伏。你要挺住，我不会太早动手。”</p>
不得不说，马时楠的策略十分可行，罗屯人围困北岔沟，那么人手分布必然极为分散，而火枪是不适合分兵作战的，只有集中使用才能发挥对弓箭的压制力。</p>
攻敌之必救，吸引敌人主动前来进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p>
几名军官领命，各自归队做战前动员。</p>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几名探哨不到两刻钟就回了来。而俄力喀竟然是被押着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p>
看几人脸色，马时楠就知道一定出了大变故。</p>
“当家的，这厮骗咱，罗屯人全都进了寨子，人家还宰了头猪，此时正大碗酒大碗肉呢。”</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欺骗，那就应该埋伏永明军才对，然而没有。</p>
马时楠一把扯掉俄力喀嘴里的破布，凝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实话，否则马上送你去见阎王！”</p>
俄力喀双眼迷茫，欲哭无泪，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p>
“不可能啊不可能，族长一定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们只有二十几个男丁，斗不过他们的。”</p>
“你的意思是，你的族人在拖延时间？”</p>
俄力喀气愤道，“不然呢，谁会把自己的女人推给别人去睡？”</p>
这个理由很充分，让人无法反驳。</p>
“给他松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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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力喀活动活动身体，追问道，“马大当家，您什么时候动手？我相信族人们一定会同时动手，将罗屯人杀尽的。”</p>
马时楠沉思片刻，问探哨，“你们确定寨中在喝酒吃肉？”</p>
“确定啊，我都闻到肉味了，屋里点着蜡烛，好多人影，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p>
“带我去看看！”</p>
转回头，马时楠再一次警告俄力喀，“想要救你的族人，就必须听我的命令，不许擅自作主！”</p>
在探哨带领下，马时楠摸到一处地方，趴在雪坑里向着寨子了望。</p>
果然，几间房里亮着灯，有众多人影在房中晃动，然而终究是光线太暗了，有些东西看不真切。</p>
“当家的，不能再靠近了，小心有狗！”</p>
是了，马时楠急忙停下匍匐动作，退了回来。</p>
回转队伍，马时楠将俄力喀叫到身前，淡淡一笑。</p>
“你应该回去了，记得晚上来开门。”</p>
俄力喀愣怔片刻，随即疯狂点头，“好好！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开门？”</p>
“你自己决定。”马时楠神情一变，正色道，“你要小心，罗屯人未必没有防备，晚上也许会有人守夜，整个北岔沟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中了，莫要大意。”</p>
“我知道，我知道！”俄力喀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马大当家，拿袋子盐给我，我就说去别处换盐回来，老族长听后也会配合我的，不然回去也不好扯谎。”</p>
目送俄力喀离去，副官不无担忧道，“营长，不会中途又有变故吧？土着言而无信”</p>
马时楠瞪了副官一眼。</p>
“我汉人就都讲信义了？之前种种，俄力喀不曾撒谎。方才我也看过，房中似有人在调戏女人。罗屯人恃强凌弱，你觉着北岔沟人会甘心忍受么？”</p>
“好了，都过来，我们重新布置任务！”</p>
晚上九时许，夜深更寒，即便满身皮毛，人也禁不住被冻的发抖，嘴唇乌青。</p>
弟兄们爬冰卧雪啊，这样下去，坚持不到半夜怕是就要被冻死。这个时候，马时楠也不禁焦急起来。</p>
灯灭已经半个小时了，俄力喀这个狗日的为什么还不行动？</p>
盼着盼着，终于有两个黑影从房中走出来，在洁白积雪映衬下尤为显眼。</p>
俄力喀抱着半坛酒，身旁族人端着盘炖鹿肉，来到两个值夜人近前。</p>
“两位兄弟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外头受苦。这肉还是热乎的，酒也刚刚温过，趁热吃，快趁热吃。”</p>
“哈哈，有心了有心了。”</p>
“唉，我就说没必要守着，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呢。可惜我说的不算啊。”</p>
“应该的，应该的，日后还要指望二位多多关照呢。”</p>
“你小子有眼力见，将来大有前途。”</p>
晚上值勤，这确实是个苦差事，再厚实的鞋底脚丫子也是冰凉，两人一直如猴子般蹦蹦跳跳的，好不辛苦。</p>
二人见热气腾腾的鹿肉便凑了过来，接过之后讲托盘放在地上，蹲下身形伸手就抓着吃。</p>
“嗯嗯，香！”</p>
“这酒也不错，比刚才的好喝！”</p>
两个倒霉蛋嘻嘻哈哈，有吃有喝，好不快活。</p>
俄力喀同族人对了一下眼神，不知不觉就移动到了二人身后。</p>
尺余长的剔骨刀握在手中，把牙一咬心一横，对着人后心就捅了下去。</p>
俄力喀身手麻利，下刀子的同时也捂住了那人的嘴，但另一人却出了纰漏，一声惨叫在这个寂静黑夜是如此的凄厉刺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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