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定兴微微苦笑，又问：“贤侄，这种计谋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不成功怎么办？”</p>
白衣男子斩钉截铁说道：“不成功，便成仁。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按照眼下的形势，我们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冒险一赌。赌，我们可能九死一生，不赌，我们就是十死无生！因为这种胶着局面，绝对不会延续多长时间，一旦雁门城破，或者突厥人全线攻来，我们就会全军覆没。”</p>
云定兴脸色变了，忍不住仰天大呼道：“抱一小兄弟，我先前对你太无礼了啊！”</p>
白衣少年听了，脸色骤变，双眼瞪得滚圆：“云叔叔，你说谁？请你再说一遍！”</p>
“我说的是一个叫何抱一的年轻人，常进新认识的小友，不到一个时辰之前，他才给我献了一个计策，叫做‘无中生有’计，和你刚才讲的几乎一模一样……”</p>
“何抱一？云叔叔，他在哪里，你快告诉我！”白衣男子近乎失态地抓住云定兴的手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p>
“我没有采纳他的计策，还对他……对他不大理睬，他就跟着常进走了，也不知还在不在军营里……”</p>
话音未落，白衣男子已如箭一样飞到了帐外，边跑边喊：“抱一，贺若抱一，你在哪里……”</p>
身后，一脸愕然的云定兴在喃喃自语道：“贺若抱一，他不是叫做何抱一吗？贺若……看他的面容倒真有几分相似，难道是……”</p>
离开中帐后，常进等三人默默走在路上。军营里灯火通明，但却驱不走贺若抱一心头的寂寥。</p>
他本来踌躇满志，想着在云家军中一鸣惊人，但在被云定兴连泼两盆冷水之后，心头热情已经逐渐冷却。他心里明白，云定兴的门第观念太重，在这里，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p>
看来，先敬罗衣后敬人，是自古以来的传统。</p>
诸葛兰晴站在贺若抱一身边，知道他的心思，便紧紧扣着他的手，给他无言的安慰。常进同样感到了他的失落，想要劝解他，却又不知从何启齿。</p>
半晌，还是常进打破了沉默：“贤弟贤妹，今天劳累了一天，不如早些回营休息，明日恐怕又会有新的军情了。”</p>
贺若抱一终于开口道：“常大哥，小弟心里有句话，要是说出来，恐怕要惹你不快，但要是不说，又如同鱼骨，鲠在喉咙里很不舒服。”</p>
常进笑道：“你我情同手足，自当言无不尽。你有任何话，但讲无妨，我保证不生气便是了。”</p>
贺若抱一道：“常大哥，我很感谢你看得起小弟，将我带到云家军中，向云将军鼎力举荐，但我感觉自己在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与其耗着，不如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p>
常进道：“贤弟，你还是在生云将军的气?他性格耿直，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如有冒犯之处，我替他向你道歉还不行吗……”</p>
贺若抱一摇头道：“常大哥，云将军快人快语，我作为后辈，自然不会和他怄气。可是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你也看到了，云将军对于门第和年龄的偏见是何等之深，却教我们这些既无显赫家世又缺资历经验的晚辈，如何能够施展身手？我渴望入到这个军营来，和大哥并肩作战，可是很遗憾，这个军营的大门，却始终向我板着脸，冷冰冰地关闭着。大哥，国难当头，时不我待，我们都耽搁不起啊。”</p>
贺若抱一的话，让常进无可反驳，他只好长叹一口气，说：“好一句‘良禽择木而栖’，看来我们云家军这棵小树，是留不住你这只良禽的了。好，我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得，但也不能强人所难，更不能阻挡你去施展抱负。来人，端上酒来。贤弟，我敬你一杯!” 士兵端上了酒壶酒杯，常进倒满两杯酒，自己端一杯，另一杯递给贺若抱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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