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钻进了富贵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富贵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抱着于心,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好久好久,直到城市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人间,只剩下了微微的春风,连绵不尽,滔滔不绝。
于心不再哭泣,她将所有的眼泪,都融进了富贵的心间。
借着春风,富贵轻声开口道:“出来之前,我以为我会很愤怒,我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找他们问个明白。
但我现在,又不想去了。”
“你原谅他们了么?”
富贵摇了摇头:“当我见到你站在门口,等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应带着你远走,而非让你一人远走。
这世界很大,我想带着你去看看。”
情话最难不在于启齿,而在于回应。
故而,人们总以玩笑,作为回应,无论拒绝,亦或是,同行。
于心轻轻推开了富贵,撒娇般的说道:“你现在出城都费劲呢,说什么世界。”
3
大起大落后,心境总是异常的平和,李白的无妄之灾得以幸免后,重回金陵之时,过三峡而入大江,他并无悔恨,亦无悲愤,当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成了如今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苏轼乌台诗案后,出贬黄州,从前的他,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终于在此刻消失不见,他选择了与自己和解,不再抱有满腔热血,写下了:渺沧海之一粟,羡长江之无穷。
此刻的生活是贴切的,如果说,在之前,富贵还有些许的悲愤与妒世,那此刻,他只剩下了宁静。
4
取保候审的日子里,富贵闲了下来,他不用一直在酒吧和小镇之间往返了,每日待在家里,照顾照顾菜园,辅导辅导初六的作业。
而于心似乎对于酒吧的运营并不在意,她时常对富贵说:“你要是突然哪天发了财,千万别跟我说,不然你一定再也找不见我了。”
富贵问她为什么不能发财呢?
她说:“我这样的人,很俗气,也不太干净,只能共患难,不能苟富贵。
你要是富贵了,我又该患得患失,恐怕你有一日先离开我,所以我就只能先一步离开你。”
富贵会幽怨的说道:“那我名儿不是白起了么?”
5
在最后一朵寒梅,悄然落下后,人间来到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时节。
于心匆匆忙忙的就拉着富贵,带着三五跟初六去了田野里,寻找春的痕迹。
阳历三月中,农历二月初。
正是桃园时节,又有及第之残,但花开只有七日,期间不能有雨水,不然一场雨就能打落枝头三千。
这个时间,村里还算是比较忙碌的,但已经没有富贵小时候那样忙碌了,那个时候,香水是个稀罕货,于是少女们总会在这个百花齐放的时节,去收集许许多多的芬芳花瓣,晒干之后,一年洗澡时,都能香喷喷的。
而少年们,总会借着帮自己家大人采花的借口,去田野里,看着少女们欢天喜地,然后坐在田埂上,谈笑风生,总爱吹些牛皮,来博采花少女们的倾城一笑。
但如今,香水已经走进了橱窗,而少女们的欢笑,不再为少年停留。
少年们的满腔书气,尽付之于电子产品。
那时的景象,今日再难寻觅。
富贵靠坐在田埂上,吹着东风,看着三五跟在于心和初六的后面,前人采花后人提,一会初六叫,一会于心唤,忙的三五不知哪头转。
当年此间人,还是富贵与吴佳,一晃已是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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