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清江分别把两只鞋子内的鞋垫揭开，各拿出来了500美元，冲我笑笑，我也笑笑说道：“你小子行啊！” 我们按照民警负责人发送的定位，找到了那家火锅店，上了二楼，进了一个较大的包间，两位民警已经在包间内等候。 众人依次就座后，一个服务生进来询问我们想吃什么，我大包大揽地说道：“上一个大的鸳鸯锅，不要太辣，以贺兰山野生蘑菇为底料的那种。” 服务生赶忙打断了我的话，解释道：“先生，我们店没有以贺兰山野生蘑菇为底料的锅子，只有这样几种底料的锅子。”说着递给了一份菜单，我指着菜单上一行字说道：“就点乌鸡、红枣为底料的这个吧！另外给我们上五斤羊肉五斤牛肉，素菜就让他们每人点去。” 大家点好了菜，我对服务生说道：“锅子赶紧上，其他的菜也快点上。你们这菜单上怎么没有贺兰山野生蘑菇呀？” 服务生抱歉地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们店今天没有这道菜。你看给您上东北蘑菇能行吗？” 我说：“算了！就按我们刚才点好的菜上吧。” 最近可能是多次来贺兰山的缘故，突然就对野生蘑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另外一个原因是，多年以前陪我的一个外地战友到贺兰山游玩，当时我们下山后，看见在山脚下一处平坦的地段，有十几个农民面前都摆放着从山上采摘的贺兰山野生蘑菇售卖，每个农民手里的蘑菇也就是三四斤的样子，我这个战友把这些农民手中的野生蘑菇竟然全部收购一空。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蘑菇，他诡谲的一笑说道，他研读周易很久了，根据周易的角度来观察贺兰山，他发现这是一座充满神秘元素的神山，至于具体怎么样的神秘，他一时也说不清。所以他说，既然这些蘑菇是吸收神山的水份和营养长成的，那这些蘑菇也就具备了神秘的营养成份，因此他必须尽量多的把他们请回去慢慢享用。他特意把“买”说成“请”，让我由不得对他的解说也有了几分相信。随后几年里，我也会找个空闲时间到山下来找到那些小商贩买几斤野生蘑菇回家里各种吃法。 看看饭桌上主要菜品已经上来，中间的锅子也滚开了水花，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今天晚上的这顿饭是我兄弟撒清江请大家吃的！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大家为了他十分辛苦，为了表达他的敬意，再三恳求我允许他摆这一桌饭。我经过考虑，觉得撒清江也是一片诚意，再说人家不是刚刚得了一笔巨款吗，也不在乎这些小钱。所以呢，大家也就不要客气了，只管甩开腮邦子吃就是了。” 我转头看着撒清江问道：“我说的对吧？”我有意把撒清江说成“我兄弟”，为的是加强撒清江的认同感和亲近感，期待以后能消除他内心对我们的警惕和隔阂，与我们密切合作。 撒清江连连点头：“说的对！说的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大家好好吃！好好吃啊！” 我原本计算着现有11人点10斤肉应该够了，没想到吃起来以后，这些肉消耗得很快，尤其是那七名武警士兵，正当二十来岁的年纪，饭量非常大，一开始他们还有些拘谨，后来气氛越来越轻松热烈，他们也就放开了吃，眼看这些肉就要吃光了，我把服务生叫进来让他再上5斤羊肉。同时，我也埋头大吃起来。 正吃得有劲，感觉有人拉我的衣服，扭头一看，是那位民警负责人，他附身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王处长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跟着他来到包间外，他看看左右无人，说道：“王处长，按规定我们不能接受嫌疑人的请吃。要是让我们公安局的纪检组知道了，可就有些麻烦。你看这－－” 我一愣，这一茬我还真没想到。 我想了想说道：“到时候，你们就推说是我出面请大家吃饭的。如果还不行，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总之，你就把全部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他感激地点点头说道：“那成了！” 我说道：“你们两人吃快点，然后把另外两位兄弟换过来。” 他说道：“我们已经吃好了！现在就去把他们换来。” 回到包间，众人已由刚才的狼吞虎咽变成了细嚼慢咽。刚才增加的5斤羊肉也所剩无几。我问道：“大家想吃什么主食呢？” 最后汇总大家的意愿，给每人上了一碗米饭。 在我们吃饭期间，撒清江把他那个装着十万美元的黑色皮包一直背在身上，就坐在我的右侧，也是吃得非常爽口、非常开心。 我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轻声对撒清江说道：“吃过饭咱们就直接把钱送到你妈手上！但是，你不能露面。你明白吗？” 他说道：“我明白！我理解的！” 这时，另外两名值班的民警也来了，我给他们点了2斤羊肉另加若干素菜，告诉他们我们要先去办事了，让他们二人慢慢享用。同时叫进来服务生准备结账。 当撒清江把200美元交到这个服务生手上时，这个服务生捏着两张美钞疑惑地看看钱、又看看我们，迟疑着问道：“这－－这是什么钱？” 我笑着说道：“这是美元！不认识？” 服务生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店里－－还是第一次收到美元！这个不好使吧？”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美元不好使的！这样吧，你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小伙子把美元交还到撒清江手上，反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穿得像模像样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个服务生就跟在他后面。中年人一进门就满脸堆笑说道：“各位，我是这家饭店的总经理，姓杨，杨有财。不知各位今晚吃得还好？”说着，掏出一沓名片给大家分发。 我说道：“我们吃得很好！” 杨有财笑着问道：“不知各位叫我来有何指教？” 我指着他身后的服务生说道：“你们饭店不收美元？” 杨有财一怔，说道：“美元？收！收啊！谁说不收？” 我说道：“那行了！今天这桌饭一共多少钱？” 杨有财回头看向那个服务生。服务生说道：“一共是1326元。” 我从撒清江手上接过那两张美钞交到杨有财手上，说道：“这是200美元，你收好。” 杨有财拿着美钞没动，说道：“美元是好东西！可我们分不清真假啊！” 他这一说也把我怔住了：我也没有鉴别美元真假的本事呀。 我看看撒清江，他也是一脸懵逼。 那两个正在埋头大吃的民警中的一个，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杨有财说道：“拿来我看看。” 杨有财把两张美钞递给他，他接过来举到灯下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打开了光源，把两张美钞照了照，指着一个荧光图案让杨有财看，解释道：“你看这个人物头像，清晰、明亮、泛着荧光。这绝对是真币！错不了！” 杨有财如释重负，立刻又红光满面地说道：“哎呀，谢谢这位警官！我们确实不知道这钱是真是假！既然你已经鉴定出来了这是真币，我们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可是－－我们这应该收你多少美元呢？” 那位武警中尉接过话茬说道：“按照今天中国银行公布的1比68的汇率计算，1326元人民币，合195美元。” 我把那两张美元塞给杨有财，说道：“这是200美元，多出的5美元不用找了，就算作是那个小伙子的小费吧。” 杨有财和服务生连声说谢后就退出了。 我看了下全场众人，问道：“大家都吃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说道：“吃好了！” 我说：“那咱们撤！” 又对二位民警说道：“我们先去办事，你们就慢慢吃着。” 我们找到了撒清江母亲居住的小区外，那位民警负责人迎了过来。我向他说明来意，说准备把撒清江手中的十万美元转交给他的母亲，请他给我带路。 撒清江把他身上装钱的包摘下来给了我。我提在手上，对撒清江说道：“这笔钱可以很好地改善你妈和你妹妹的生活，你也就可以放心了！” 他双手抱在一起，连声说道：“谢谢王大哥！谢谢各位警官！” 我带着民警负责人向小区内部走去。 在我和民警负责人前往撒清江家的路上，这位警官说道：“王处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道：“但讲无妨！” 他说：“按道理来讲，这个案子你们国安厅是主办方，我们是属于协助你们的。但咱们执行的都是国家公安部和国安部的相关规定。这个撒清江目前属于犯罪嫌疑人，他手中的这笔钱极大的可能是属于赃款。现在你要把这笔钱送给他的母亲，你这个行为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呀！” 我把我早已想好的说辞推了出来：“这笔钱到底是不是赃款，目前不是还没有做出权威的鉴定吗？再说，案情这么重大，而撒清江已经为我们提供了许多重要的线索，他作为目前为止我们手中最重要的证人，我们除了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之外，解除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心安理得地配合我们侦破案件，也是非常重要的。你说是这个理吧？” 他淡然地笑了笑，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并不是反对你这样做！” 我说：“我们到他家以后，就说撒清江在非洲打工，一切都好，这是他打工挣的钱，路程太远，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是他的朋友，你是我的朋友，由于我找不到他家，就请你帮我找到这里来了。你来把整个过程录个视屏，回去给撒清江看。” 到了撒清江的家，我上前敲门，门打开时，看到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她疑惑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问道：“这是撒清江的家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声音有点恐慌地问道：“你们是谁？找他干什么？” 我和颜悦色地说道：“啊呵！我是他的朋友，来看看你们。”说话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也走过来警惕地看着我们。 老太太走上前，把她女儿拨到身后，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看看我身后，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公安局的？找撒清江？” 我解释说：“大婶，你别紧张。我是撒清江的朋友！他托我来看看你们，还让我给你们带来点东西。这位公安局的同志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找不到你们家，就让他帮我找过来了。” 老太太惊疑、恐慌地看了我们半天没说话，突然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问道：“小江他还活着？你们真是他的朋友？” 我笑着说道：“撒清江真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这不是还有公安局的同志也在，我哪能骗你们呢。”我举了举手中的黑色皮包说道：“这是他给你们带来的一样东西！我们能进去慢慢说吗？” 老太太见我们确实没有恶意，这才把门完全打开，把我们让了进去。我明显的闻到这个家里有浓烈的中药味。 我们在一个简易三人沙发上坐定，撒清江的妹妹给我们倒了水放到了茶几上，而自己在卧室门边站着。我悄悄打开了录音笔。 我决定从他妹妹身上打开突破口。看着她问道：“你是他妹妹撒清丽吗？今年23岁?” 撒清丽更加惊讶了，她只是机械地答道：“啊！是啊!这些你也知道？” 我笑着说道：“我还知道更多的。他上高中那年，他带你到银州体育馆看一台文艺节目，由于人多太拥挤，结果你脚上穿的一双新鞋被挤掉了一只。他怕回家后你妈打他，就把你送到家门口，他自己在外面呆了一夜始终不敢回家。最后把你妈急的到处找，第二天他饿得受不了才偷偷回来的。有这回事吧?” 母女俩听到这里，终于确信我是撒清江的朋友。警惕性略有放松。 老太太问道：“他既然活着，你能回来，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我说道：“我们公司在非洲干的是建筑工程，人少离不开呀。我回来是因为需要为公司办点事。再说，非洲那么远，来回路费得好几万，他还不是为了给你省钱吗？” 老太太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这个狗东西！当年一声不吭就跑了，一跑就是七八年没有音讯。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我说道：“他当时之所以跑，可能也是有别的迫不得已的原因。” 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当官的！他把我儿害得上不了大学，最后还得亡命天涯。” 接着说道：“这事也怨我！当时他为了找回公道，到市里上访、到省里上访。跑了几个月也没有什么结果，我也劝过他，就说算了，咱老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当官的，咱就认命吧。结果他说非要讨回公道不可。后来又说认识了一个大老板，那个老板还给他预支了半年的工资6万块钱，说这个老板聘用了他，给他开每月1万块的工资。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总算有了一份工作，工资也挺高的，那就跟着这个老板做吧。谁知道，没几天，他就不见了。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工作忙，顾不上家，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哪知道，过了几天，公安局的找上门了，说他杀了人，畏罪潜逃了。我一听是又气又急，没几天就病倒了。” 说到这里，估计又触到了老太太的伤心处，“呜呜”地哭了起来。撒清丽也走过来轻轻拍打着老太太的后背，她也是满眼泪花。 我听着老太太叙述的这些过往，也忍不住有点心酸难受。 老太太一把抹干了眼泪，扬起头，提了提精神，挤出了一些笑脸说道：“你看我！光顾得说我们家的那些细碎事了。不说了，不说了。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他还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吗？快拿来我看看。” 我笑笑，心想，这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顺手把那个黑色皮包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大婶，这是你儿子这几年打工挣的钱。一共是十万美元。”说着，“唰”的一声拉开了皮包拉链，把里面十捆美元整齐摆放在茶几上，说道：“你看，这是撒清江 这几年挣的钱。他让我给你们带回来的。” 老太太看到那么多的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惊呆了，盯着那些钱久久不说话。撒清丽也吃惊得用手捂住嘴愣在当场。 老太太回过神来，手指着那些钱怀疑地问道：“你说那是他给我们带回来的钱？” 我确定地答道：“是的，没错。是你儿子给你的钱。十万美元。” 老太太问道：“这些钱－－跟咱们的钱咋长得不一样？” 我笑着说道：“这钱可比咱们的人民币值钱！这叫美元。这十万美元顶咱们的人民币68万。” 她侧着耳朵问道：“顶多少钱？” 我说：“顶人民币68万。” 老太太一听，白眼一翻，突然“啧”的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我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抢步过去掐住她的人中，不停地喊：“大婶大婶，你醒醒，醒醒啊。”撒清丽也是急得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约有五分钟的样子，老太太嗓子里发出一声“硌儿”的声响，眼睛慢慢睁开，喘了一口长气，看着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笑着说道：“你这是高兴的！人太高兴了才会这样。” 老太太捂着胸口连喘了几口粗气，坐回到沙发上，带着一种埋怨的口气说道：“你说说这个孽瘴啊？要么就是一跑几年不见人影儿！要么就是一出手就让我吓个半死！” 我笑着说道：“他把这钱给你们带回来呀，是想让你好好治病、改善生活的。以后啊，以后你就天天乐去吧。”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就说道：“大婶，你看，你儿子给你们带的钱我也捎到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我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老太太看我们要走，就说道：“那你啥时候回非洲？我能让你帮我给我儿子带些东西吗？” 我说：“没问题，带什么东西都行。” 老太太说道：“那请你们等一会，我去收拾收拾。” 我说：“好的，我就等着。你们慢慢收拾。” 不一会，撒清丽提着一个大号的帆布旅行包出来了。她把包交给我后，说道：“这是我哥以前穿的一些衣服，麻烦你带给他。” 我看她的脸色发黄、粗糙，明显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本来是青春年华，却已带上了沧桑的印记。就说道：“有你哥带给你们的这些钱，应该能很好的改善你们的生活。也可以好好给你妈看看病，再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毕竟你还很年轻。” 她听了我的话，眼睛里已经噙上了泪花。 我们回到大队人马跟前，我正要上车，突然想到撒清江母女二人家里放着那么多的钱，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就把那位民警负责人叫过来跟他商议这事怎么办。 他判断说，这些钱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而我们这些人应该都是可靠的人。别人不知道这事也就没什么危险，所以他说不用担心。 我又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多的钱，应该立刻存到银行。而银行对她们拥有这么多的钱会不会有什么疑问或者说会不会设置什么障碍。 最后，我跟这位民警负责人商量的结果是，今天晚上由他们几位民警就在这里值班，暗中保护母女二人。明天上午亲自护送撒清江的母女二人到银行办理存款。 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我对撒清江简要叙说了一遍去他家送钱的情况，告诉他我全程都有录音，还有部分录相，回到医院后给他听看。 回到医院，撒清江迫不及待地要看录相和听录音。我先把录音笔给他让他去听。然后 我来到了赵志强的病房。 进到赵志强的病房，看到李中华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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