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昂贵的煎饼

我这一觉睡到了次日早上七点多，睁开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往窗户外望去，东方的山顶上划过道道金光，太阳升起来了。 我快速穿好衣服，套上运动鞋，推开房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舒畅感觉。更让人震憾的，是远远望去蓝天下那一片银色的世界。贺兰山原先那种司空见惯的灰褐色的山体、沟壑，以及树木、大地，都不见了。目之所及，全部被洁白无瑕的皑皑白雪覆盖。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与人间的勾心斗角－－。 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是不是就这个样子呢？我在心里问道。 “王处长，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累坏了吧，也不多睡一会。”我身后走来的马书记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了看马书记，指着远处的雪景说道：“马书记，你看这景色多漂亮啊。” 马书记只是客气地笑了一声，说道：“就是一个雪白，我没看出来有多漂亮。呵呵！” 石军听到我和马书记在聊天，也穿好衣服从房屋里走出来了。他在院子里找到了扫帚，我拿起铁锹，开始清理房屋前的积雪。马书记也拿着一个锹，参与到了清理积雪的行动中。 其实，我说清理积雪，是不准确的。由于积雪太厚，我们也只是清理出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直通我的车前，我们几人合力，把车前车后的积雪也清理干净了；再把昨晚野狼们啃食他们的同伴后，残留的那些骨头单独掩埋了起来。做完这些，我们三人竟然都出汗了。 看着这么大的雪，短期内出山好像是不可能的了，我心里既有焦虑也有轻松。之所以说焦虑，是因为手头有那么多的事要办却被困在了深山中，这是干着急没办法；所以说轻松，还是因为大雪封山，人车都出不去，可以乘机休息休息，这叫做带薪休假。 想到这里，我把手机交给石军，告诉他我需要能够充分体现大雪封山的一些照片。然后，我相继做出如游泳时从岸边扎入水中时的动作那样，一个猛子扎入雪地中；又直立着向后倒在雪地中。然后，我把这些照片先后发给石琳、赵志强。告诉他们，我因进山查案，恰遇五十年一遇的大雪降临，无法出山，只有暂时困在马家堡。 然后，就看到石琳给我的回复是：那你就乘机好好休息休息。多拍些雪景照片发给我。记住，凡是雪景照片我都喜欢。 赵志强的回复是：已将你目前的情况如实报告了张厅长。厅长指示你，暂且休息，随后待命。另，务必保持通信畅通！ 这时，马书记夫人站在房屋门口朝我们喊道：“老马，快叫王处长他们回来吃饭。” 说实话，一大早起来就做了这么多的事，还真就饿了。我们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具，刚进到了屋里，我顿时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我惊喜地问道：“嫂子，早饭做的什么？这么香。” 马书记家的厨房在堂屋的后边，可以从堂屋的后门进入厨房。 马书记夫人从厨房边往堂屋走，边解着身上的围裙，笑着回答道：“也没啥好吃的！就是摊的煎饼！” 我高兴地说道：“嗯！这么香的煎饼，一定好吃。” 马书记夫人端上来了她摊好的煎饼，又呈上来一盘泡菜，每人面前摆了一碗小米稀饭。然后，她又给我们每人面前放了一个小碗中调好的醋。说道：“吃煎饼时蘸着醋比较好吃！” 我按照她的建议试着吃了一张煎饼，感觉味道非常棒。就对着马书记夫人赞扬道：“嫂子，你摊的这个煎饼味道太美了。谢谢你！” 马书记夫人笑道：“味道好你们就多吃些！你们放开吃，这才是第一盘二十个煎饼，厨房里还有二十个呢。” 听到她这样说，我心里就踏实了。刚才我只看到这盘子里的约二十个煎饼，我真的是暗暗担心不够吃的。原来她早有安排。 马书记在旁边说道：“今天我也跟着你们沾光了。” 我看着马书记问道：“怎么回事？” 马书记刚刚吃完一个煎饼，又端起碗来喝了几口稀饭，说道：“摊煎饼非常麻烦。摊饼开始以后，人要一刻不停地守在鏊子旁边操作。摊好一个取走，马上续上另一个。就这样直到把这四十个煎饼摊完，时间最少也得一个小时。我以前有几次说想吃煎饼，她都不愿意给我做。” 我听到这里，笑着对马书记说道：“那是因为你有大男子主义。” 马书记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道：“你想吃煎饼，完全可以自己做呀。为什么非要等嫂子来做呢，你这不是大男子主义吗？” 说话间，面前桌上的一盘煎饼已经干掉了，马书记夫人又端过来另一盘煎饼，用眼挖了一眼马书记，说道：“他就是个大男子主义。家里的活儿啥也不干，就等着吃现成。” 马书记立刻义正辞严地反驳道：“这是几百年来形成的规矩！又不是我定的这个，你瞪我干啥。再说了，村里的事那么多我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帮你做家务。” 我呵呵笑道：“马书记，你村里的事再多，帮嫂子做做家务的时间还是应该有的。这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马书记夫人在厨房里低声道：“村里那些事也不是非要你着急做的！你没事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抽烟！” 我对着在厨房里吃饭的马书记夫人说道：“嫂子，一会吃完饭我要当面向你请教请教这摊煎饼的技术，不知道你肯不肯教我。” 她在厨房里笑着说道：“那有啥技术！你一看就会了！” 我刚才边吃边数着我吃的煎饼的数量，当第八个下肚后，感觉已经吃饱了。就放下饭碗，来到厨房，对马书记夫人说：“嫂子，那你现在就给我指导指导吧。” 我进到厨房里，一眼看到火炉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铁家伙。就指着它问道：“嫂子，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鏊子？” 马书记夫人点头称是。 我盯着这铁物看了半天，见它直径有三十厘米左右，高度有二十五厘米左右。分底座和盖子两个组件，它的底座有三个支脚，这样使它能保持平稳。我伸手要揭开这个鏊子的盖子，却发现这个盖子竟然有十来斤重。看它的底座，操作面呈突起状，显然是利于食油和面糊向四周均匀淌下，而它光滑的底部又是向上翘起的，不至于食油和面糊流出鏊外。我双手捧着底座试了试它的重量，足足有二十斤重。 这样的烙饼器具，我是第一次见到。它平面圆形，中心凸起。通过马书记夫人的讲解，我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当鏊子被加热到稍热些时，用一种末端带布一类的东西将食油涂抹到凸起的面上，待油加热到熟透时，将搅拌好的其中加入鸡蛋和虾皮的面糊均匀地撒在凸起处，然后盖好，加热一分钟，可闻到稍有点糊味时起盖，此时可以看到面糊已经凝结成型，并鼓起了小泡。一个煎饼就成了。 我对着鏊子揣摩了半天，发现它做出来的煎饼之所以好吃，要点有两个：一是火候要掌握好；二是它的盖子重量足，扣上后简直是严丝合缝，确保了热量不外泄。 我把我的研究心得给马书记夫人一汇报，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说道：“就是那样！就是那样！” 我转身问马书记：“你会调制那个面糊吗？” 马书记说道：“那有啥难的！看的次数多早就会了！” 我说道：“那这样，马书记，明天早上你帮我把面糊调制好，我来给大家摊煎饼。” 马书记为难地说道：“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来做这个呢？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我坚持道：“马书记，是这样。你就当帮我在学一门手艺。反正这几天咱们也没什么事，我就乘机把这个技术学到手，等我回去后也好我太太做这个煎饼给她吃。” 马书记看我真的是一门心思要学制作煎饼的技术，就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正在高兴呢，马书记夫人的一句话，给我泼了一头凉水。 她说：“你这会了也没用！因为你买不到这样的鏊子。” 我问道：“我看这个鏊子的结构也不复杂，制造也没难度。难道市面上没有这样的产品出售吗？” 马书记接过了话题，说道：“你说的没错！它结构简单、制造也简单！但是，它的利润很少，所以没有厂家愿意制造这东西。” 我指着马书记家的那个鏊子问道：“那你家这个物件是哪里买来的？” 马书记说道：“这个东西可有年代了！这是我们结婚时她娘家陪给她的东西，据说，离现在有一百多年了。” 我一听，这个鏊子还是个文物。立时对它肃然起敬，凑近它跟前细看它的侧面，好像有模糊的几个字迹。我索性把它搬到室外的雪地里，仔细端详，几个字被我念了出来：同治九年制，山东李洪。 我惊诧道：“马书记，这可是好东西啊。它已经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了，这物件可老值钱了。算了，这个鏊子你可要好生保管起来！再也不能来摊煎饼了。明天我摊煎饼时用别的来做。” 马书记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家只有这个鏊子可作煎饼。再没别的可以替代啊。” 我呆住了，没想到，今天一顿早餐煎饼，竟是用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制作出来的，试问各位老铁，谁还有这个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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