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陈牧进京的车马,要在三日之后才能来到南京。</p>
赵贞吉对陈牧照顾得很周到,早早令人给他在离巡抚衙门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住处。又让他将自己好生收拾一番,脱去一身的俗气,多多置办一些时新的衣服。</p>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风如此,不要你打扮得如何鹤立鸡群,只要不在人下即可。”</p>
赵贞吉吩咐道,随即就让人到自己家里取一些银票,送到陈牧家里,让他自己看着用。</p>
其实这还有赵贞吉的另外一个心思。</p>
要看人品行,莫过于以利诱之。</p>
他倒要看看,陈牧把这些钱,到底是用来花天酒地,还是真的用来好好装饰自己。</p>
陈牧谢过之后,便跟着一个书办离开了。</p>
走出议事大堂,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低着头端着茶水往里面走,似乎有些怯懦,不敢看人一般,正好撞到了走出来的陈牧身上,茶水全都洒到了墨绿官袍上。</p>
小厮吓得赶紧磕头请罪。</p>
陈牧还没说话,那书办上前,一个耳光便已抽了过去,嘴里骂道:“混账奴才!赶着去投胎呢,连解元也敢冲撞!拉出去,打二十板子!”</p>
小厮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吓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p>
“行了。小事而已,何必罚他。”</p>
陈牧有些厌烦地瞥了书办一眼,实在看不上他这故意巴结自己的做派,这不分明是给自己讨嫌么。</p>
他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一脸书卷气,不禁问道。</p>
“看你样子,不像是个伺候人的。”</p>
“回……回老爷的话,小人爹娘没了,读不起书,找了个门路,来这里做活的……”</p>
陈牧听言,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语气也温和了一些。</p>
“罢了,你起来吧。”</p>
“谢老爷!谢老爷!”</p>
小厮连连磕头谢恩。</p>
陈牧接过身边人送过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水渍,径直离开,书办急忙跟了上去。</p>
……</p>
一间青石砖堆砌的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株桂花,正是盛开的时候。</p>
书办:“这桂花开得正是时候,给您添了一分贵气呢。”</p>
陈牧微微一笑:“借你吉言了。”</p>
他环顾着小院子,左右两个厢房,中间一个堂屋,一应陈设都很齐全。</p>
“不过住几天而已,恩师也太破费了,让我心里惶恐不安。”</p>
书办笑道:“中丞说了,过一天就要有一天的样子。小人还有事,您先歇着,等到了晚上,您的两个书童就会过来的。”</p>
陈牧笑道:“我还有书童?”</p>
“这是自然,您去国子监是专心研究学问的,身边哪能离了人伺候呢。”</p>
书办说着,便告辞离开。陈牧摸出了身上仅存的一点碎银子,塞到他手里,毕竟是赵贞吉身边的人,该有的心意还是要有的。</p>
书办将钱攥在手里,笑容愈发灿烂,像一朵炸开的菊花,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作揖离开。</p>
院门被书办给轻轻地关上,院子里只剩下了陈牧一人。</p>
他伸了个懒腰,长呼了一口气,几只喜鹊竟落在了他家的屋檐上,让他心里愈发地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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