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胖子和李艳的恩爱，我是既高兴，又辛酸。我为他们这种患难见真情的真爱感到高兴，我为我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感到辛酸。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一脸落寞地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的胖子向我大声说道：“啸天，我知道你想替我报仇，这几天，我绝口不提这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你就不要再管了，行吗？”我转过身看向胖子，就见胖子用着恳求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向他笑了笑，没吱声。 胖子见我没做出表态，突然就是涨红了脸向我咆哮道：“你听到没有啊，我告诉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别去报仇了，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想没想过，我这辈子不都得活在自责当中吗。” “啸天哥，算了吧，只要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重要。”李艳也是急切地向我说道，满脸的忧虑。 “嗯，放心吧，我听你们的。”我一脸轻松地向他俩答应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可已暗下决心的我却在心里默默说道：“兄弟，我撒谎了，祝你们幸福。”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我在脸上流露出无比怨毒的表情，双眼迸射出恶狼一样的凶光。 离开胖子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菜市场。 明天是林叔的生日，李艳不在，我打算给林叔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这也许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给林叔过生日。 到了菜市场后，我挑最好、最贵的菜买，我想用这唯一能报答林叔的方式来弥补我对他的亏欠。要是能给林叔后半生的菜都买回来，我宁可倾其所有，也会毫不吝啬的，可惜，这一生注定我要亏欠林叔了。 回到家后，高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在那一丝不苟地练习着他那拔刀动作。 在突然看到他左手上缠着的纱布，刺眼的鲜血星星点点地散布在纱布上时，我以为他又出什么事了，神色紧张地向他问道：“怎么了，黑子？” 他则是一脸无所谓地向我说道：“没事，自己弄的，拔刀的时候抓到刀口上了。”说完，还向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发现这小子还真是一根筋，他认准的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放下悬着的心向他点了点头问道：“明天有事吗？” 黑子向我投来探询的目光。我向他解释道：“明天是林叔的生日，要是没要紧的事，明天就别出去了，帮我打个下手，给林叔办个寿宴。” 黑子听我说完，像是恍然大悟似地在嘴里高声叫道：“哎呀，我忘了给林叔准备生日礼物了。” “算了，林叔不会挑理的，我也没准备什么，胖子和李艳都没在，咱俩在家陪着他，尽量喜庆些就行。”我语气伤感地说道。 高黑子听我说完，神色有些懊恼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就起来了，高黑子也是在我起来后没多久也起床了。 我俩足足忙活了一上午，我杀鸡宰鸭，黑子摘菜、洗菜，我俩都尽量在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神情，仿佛我们真都听了林叔的话，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叔见我俩屋里屋外地忙活着，一边劝阻着不让我俩过于铺张，一边也帮着我俩打打下手，脸上始终泛着和煦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林叔是不是真的开心，还是像我俩一样在强颜欢笑，反正林叔一直都表现得心情不错。 快到下午的时候，一桌丰盛的菜肴便摆上了桌。说实话，我也就会做些简单的粗茶淡饭，像大虾、排骨一类的菜都是林叔亲自下的厨。 林叔一边做还一边说，“唉，这几年总也不做，手生了，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 高黑子听到林叔这么说，直接就上手去抓盘里的大虾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称赞道：“老爷子，你这菜做得比饭店都好吃。” 也不知道林叔听没听出来黑子是在故意恭维他，不过林叔在听到他的话后，还是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对他说道：“好，好，好吃就多吃些。” 高黑子出去买的酒，这小子还真没少买，整整搬了一箱回来。 林叔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向我俩说道：“咱们这就开饭吧，忙活了一小天，你们也该饿了。” 我清楚地看到林叔在看过表后，一丝失望在他的双眼瞬间闪过。我心里感到一酸，我知道，林叔那是在心里盼着胖子和李艳能回来。 我给林叔和黑子斟满了酒，举起酒杯对林叔说道：“师父，也没给您老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借这杯酒给您老人家祝寿了，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高黑子也忙举起杯来，在旁边附和道：“我也祝老爷子生日快乐、那身体杠杠的。” 林叔则是满脸笑容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就在这看似非常愉快的氛围下吃着饭，一边吃、一边聊，但是我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压抑，都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在酒过三巡后，我决定把昨天晚上就已经打定的主意告诉给林叔，于是我对林叔说道：“师父，有件事我觉得不应该再瞒你了。” 听到我的话，林叔和高黑子齐齐把目光看向我。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便开始向他俩讲述了我杀人的原因和经过。 在我说完，高黑子被我的话给惊得是目瞪口呆，林叔也是半晌没缓过神来，估计，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曾经杀过人。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把这件事向林叔和盘托出，就是因为，过了今天我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我也不用再担心因为这件事能给他老人家带来麻烦，也了却多年来，我一直都想对林叔坦诚相待的愿望。 最关键，我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日后我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我怕我的突然不辞而别会让林叔感到伤心。 我要给林叔找一个能慰藉自己的理由，我远走高飞也许比留在他这里更安全，这是我能想到的，可以安慰林叔的唯一办法。 林叔从惊诧中恢复过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我说道：“怪不得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你的品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争狠斗勇之辈，可总是不怕死的敢和人家拼命，原来你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未来，所以才会不珍视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里，林叔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向我劝慰道：“啸天啊，你是个好孩子，以后遇事可千万别再冲动了，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也不一定。否则，你想啊，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要是想抓你，恐怕早就把你给抓到了。答应师父，以后别再轻易糟践自己的生命了。好好活着，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抽个空到你家乡帮你探查一下事情的真相。”提到家乡，我便想到了李家人，于是心头一热，向林叔投去感激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高黑子则是满眼炽热地看着我，神情激动地向我说道：“天哥，你真霸气，有种。我敬你！”说完就将杯中酒一扬脖给干了。 我苦笑着向他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向他说道：“兄弟，要不是给逼的，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啊。” 正当我要再次端起酒杯时，就听院门突然被撞开，胖子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给没给我剩点啊？我都要饿死了。” 听到胖子的声音，高黑子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向门外冲去。 林叔把头转向了窗外，那眼眶里满是泪水。 我则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和着我泪水的酒水有些苦涩。 不大工夫，就见高黑子牵着胖子的手走了进来，那神情就像是个孩子看到了自己亲人似的，一刻也不舍得分开，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兴奋。 胖子一进屋，便甩开高黑子的手，和李艳并排恭恭敬敬地给林叔三鞠躬。一边鞠躬一边在嘴里向林叔祝福道：“祝师父生日快乐，愿师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哪有那么多俗礼，快坐下来说话。”林叔神色激动地向胖子他俩说道。 胖子落座后，貌似又恢复了以往那大大咧咧的神态，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排骨，嘴里嘟囔道：“那该死的医生非得让我打完针再走，多悬没吃到这排骨。”胖子边说边去抓高黑子的酒杯。 结果被拿着毛巾走进屋的李艳，一把将酒杯从他手里夺下来，狠狠白了他一眼，开始温柔地给胖子擦着手，嘴里用着歉意的语气向林叔说道：“林叔，对不住啊，我们来晚了。” “晚啥，不晚！有病还过来干啥。”林叔忙不迭地说道，说话间一双透露着慈爱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俩。 胖子一双眼睛像是掉进饭菜里了，换着样地从菜盘子里夹菜往嘴里塞。 李艳向林叔解释说，因为医生给他们下了医嘱，他们今天就可以出院，他俩忙着办出院手续和开药，所以才会来晚的。 李艳说到这里，胖子在旁边插话说，本来他是想自己早点回来，让李艳一个人留在医院办手续，可是李艳不放心，死活也不让他一个人走。 说完，胖子像是把怨气都撒到手上的猪蹄子上，狠狠地用牙啃着。 林叔听完李艳的解释，对胖子说道：“李艳做得对，以后你得听李艳的，要不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林叔的话，我发现胖子正在忙活的动作突然就停顿了一下，没吭声地继续嚼着嘴里的饭菜。李艳脸上的神情也是瞬间变了变。 林叔一脸关切地向胖子和李艳询问有关胖子的伤势恢复情况，基本上都是李艳在回答。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真的饿极了，还是有意在回避林叔的话，一直没吱声，只顾低头吃饭。 通过李艳的讲述，我们大概了解了胖子的伤势情况。 他那两个断了神经的手指是彻底残废了，就像医生当时告诉我的那样，这两个废指就只是起到美观作用，不再发挥手指功效。剩余的几根手指虽然能正常使用，但也不能吃劲，需要长时间地慢慢恢复。 林叔在安慰胖子几句后，便岔开了这个我们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我们又像以往一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林叔吃得少，很快就吃完了，但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起身离开，而是留下来一直陪着我们。 他用着疼爱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个个来回扫视着，仿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看着林叔那眷恋的神态，我在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楚。这个老人或许并不知道，这是我们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家庭，最后一顿团圆饭了。 就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胖子突然就站起身来，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表情庄重地向林叔说道：“师父，我想，我想回家了。” 我们全都把惊诧的目光看向胖子，胖子在我们的注视下，神色淡然地继续说道：“我和李艳商量好了，我俩回家后干个小买卖。” 听到胖子的话，林叔的脸色突然就涨红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怕师父养活不了你俩吗？” 眼见林叔有些激动，李艳慌忙向他说道：“林叔，胖子不是那意思，胖子跟我讲过，他也想回家看看他的父母，天底下哪有孩子和父母解不开的仇呢。” 李艳的话音刚落，胖子接着说道：“我本来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的，再说我也没脸再回去。可这几天我日思夜想，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论我的父母能不能原谅我当初冲动的做法，但我一定要让他们见识到李艳。他们或许不认可我，但我相信，李艳一定会让他们另眼相看的。” 说到这里，胖子自嘲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干出番大事业来让他们瞧瞧，现在看来，我还是那样的一事无成。不过……”胖子停顿了一下，把目光转向李艳，一脸温柔地说道：“或许我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我最初的梦想了。” 说完，把头转向我们大家，面露坚毅地说道：“我要证明给我的父母看，我要让他们明白，虽然我胖子一直都让他们看不起，但是我获得了他们一生都不曾得到的东西，那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幸福。” 我没想到胖子能说出这番话来，我更没想到，短短的几天里，胖子已经把人生看得如此通透。 于是，我、林叔、高黑子在看向他目光里都流露出赞许的神情。胖子成熟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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