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爱之深、恨之切

“那后来怎么样了？”我向和尚追问道。 “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聚过，我和王烨偶尔还有联系，但疯子就此便杳无音信了。直到疯子在岳老师那学成回到尚武，我去尚武找过疯子，我想劝他来振武，可疯子却和我说，王烨当初做出选择时，他和王烨的兄弟情谊就已经尽了。” 和尚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在沉默了一会后，继续说道：“有一天，疯子到寺里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去尚武学搏击，如果想学的话，就让我跟他去尚武，他亲自带我。 我当时没直接答复他，毕竟王烨和他都是我朋友，我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出选择。我本来就是那种没主见的人，我寻思着还是和王烨打声招呼好，免得他对我有想法。 疯子肯定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他也没逼我，只是跟我说，如果我想通了就去找他。 我把疯子想让我去尚武的想法和王烨说了，王烨倒也没说不愿意，他让我自己拿主意。 我因为屡犯寺规，在寺里也不受待见，早就有想离开寺里的想法。于是，在听取王烨意见的第二天，我便离开寺庙去尚武找疯子。 来到尚武后，疯子对我是真好，不管谁说我半个不字，他都跟谁急，甚至因为我，他还和校长吵过架。 他教我搏击技巧也是倾囊相授、毫不藏私，还在岳老师面前极力推荐我，也就是在他的推荐下，岳老师才肯收我当学生。 说实话，直到今天我都不确定，当初岳老师收我为学生，是不是看在疯子的面子上。”说到这里，和尚自嘲地笑了笑。 “这期间我和王烨还经常有联系，但他从来都不问我在尚武的情况。 我们闲暇时，就是坐在山洞口喝酒、聊天，这个山洞当年还是疯子发现的，后来就成了我们三个的安乐窝。 但自从王烨和疯子闹掰后，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情况，最多就是两个人，不是我和王烨，就是我和疯子，有时是我一个人，或许他们俩也单独来过。”说到这里，和尚又不说话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那个山洞。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和疯子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向和尚轻声问道。 和尚也没看我，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山洞，声音低沉地在嘴里说道：“那是在两个武校比赛的前一个月，王烨突然就找到我，想让我帮他个忙。 他说，振武已经连输了两届，再也输不起了，如果这次再输的话，他们学校就得解散。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我在这次比赛的时候能放一次水，帮他们振武度过眼下的难关。 只要能让振武获得一丝喘息机会，他也就算是报答了宫校长多年对他家的帮助之恩。 叶子也知道他这个请求确实是强人所难，所以当时他在和我说这番话时，羞愧得都没敢抬头看我。 我当时很是为难，两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伤害任何一方。 可叶子那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实在是不忍心直接就回绝他。 于是，我委婉地向他说，尚武也不一定会指派我参加和振武的比赛。 王烨听我这么说，便跟我讲，如果尚武不指派我和振武比赛，那就是天意注定要振武解散，他也就心安理得了。 但如果尚武指派的选手是我，希望我能帮他一次。 叶子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办法再拒绝他，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因为害怕会伤害到疯子，我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尚武可千万别指定我参加比赛啊。 然而，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疯子真的就让我代表尚武参加比赛。 事后我也曾经想过，王烨在找我帮忙之前，他就已经猜到，疯子一定会指派我和振武比赛的。 他太了解疯子了，疯子就算是为了和他置气，也肯定会让我上场打赢振武的，结果在众目睽睽下我输了比赛。 疯子直到最后都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那眼神里尽是失望，一句话也不说。” 和尚紧咬着牙关，极力控制着眼眶里的泪水不淌下来，喉咙不停上下滚动着。声音哽咽道：“当时，我难受极了。我宁可他骂我、打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他那心碎的眼神。 疯子在凝视我好长时间后，语气平淡地向我说，你走吧。那语气空洞得一点情感都没有，听上去是那么陌生。 我想向他解释，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转身就离开了。 我知道，我把他给伤得已经连我的声音都不想再听到。看着对我失望透顶的疯子，我心痛得就跟针扎似的。 我一个人跑到老地方喝了不知道多少白酒，只记得我醒来时，王烨正在病床前看护我。唉！”和尚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那天，我没跟王烨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就在他晚上回学校的工夫，我偷偷溜出医院，又回到寺里。长跪在主持面前，请他给我剃度，我想做个真正的和尚。 主持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大殿里。 也不知道叶子是怎么知道我回到寺里的，寻到寺里的他就一直在我旁边陪我跪着。 他跟主持说，要是我出家的话，他也跟着出家。主持一听他这么说，就更不同意我出家了。 于是，在跪了整整一天后，我下山了。 叶子也不说话，就是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被他逼急了，向他吼道，你究竟要咋样？ 叶子跟我说，要么我跟他走，要么他跟我走。 那天，我俩在老地方喝了半宿的酒，把王烨给喝得不省人事。在把他给送回振武后，我就再也没离开。 振武赢了比赛，得到两年招生机会，活了下来。可付出的代价就是我和疯子再没有了兄弟情谊，有的只是在拳台上全力相搏。” 说到这里，和尚长长叹了口气，神色愧疚地把头给垂了下去。在嘴里喃喃道：“其实，是我和叶子欠疯子的。” “自从我故意输掉比赛后，疯子就更怨恨叶子了。他很清楚我没那头脑，我所作所为的背后肯定是叶子在搞鬼。 两年过后，两家武校再次比赛，我输给了疯子，振武失去招生资格。 可叶子为了能让振武活下去，就偷偷地去招生。结果，被尚武负责招生的学员发现后就打他，以致于叶子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我不相信疯子不知道叶子被打的事，我甚至都怀疑叶子被打就是疯子让人干的。 开始的时候，我因为觉得愧对疯子，处处对他忍让。 但随着叶子被打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我找到疯子和他讲，有事冲我来，叶子有心脏病，早晚会被打出事的。 可疯子根本就不搭理我，他说我和叶子只是他的对手，一切按规矩办事，靠拳头说话。 后来，我又找过他两次，他连见都不肯见我。 出于对王烨的同情，我和疯子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僵。直到今天，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听完和尚的讲述，我心里是感慨万千。曾经是多么好的兄弟，如今却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整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都是性情中人，只能说是因为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吧。 和尚抬头看了看天，对我和黑子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黑子回去晚了，聂师父该不高兴了。”说完，我们三个急匆匆地向学校跑去。 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在高强度训练中度过。临近傍晚时分，我找个机会向和尚偷偷询问：“我明天想去尚武参观的事，要不要告诉叶子。” 和尚很坦然地告诉我说，明天他会和我们一起去，想了解一下尚武的搏击水平到了一个什么样程度。 至于告不告诉王烨都无所谓，王烨知道也不会介意的，这是两个学校早就定下的规矩，不管哪一方进行表演赛时，都可以邀请对方参观。 和尚的话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我们来振武的当天，当时拳击馆就有很多参观的人，后来我还奇怪这些人怎么都没了，原来，他们是在那天来振武参观表演赛的。 听和尚这么解释，我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开始期待起第二天去尚武来。 第二天早上，在和尚的带领下，我们早早地就来到尚武武校，我这才发现尚武武校原来距振武并不远。 黑子一进校门就开始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向我讲解着各处馆所的用途，特意在路过食堂时还跑进去看了一眼当天的伙食，出来后就一脸羡慕地和我们说道：“今天中午说什么也不走了，那可是我最爱吃的炖小鸡啊。” 要不是我和和尚把他给拽走，这货就准备坐在食堂门口等着开饭了。 可能是我们来的太早，以至于搏击馆还没开。于是，我们三个就开始在校园内随意溜达起来。 我们无意中就来到坐落在学校角落处的一处小房子前，因为窗前摆了一个拳击桩，所以一下子就引起黑子的注意。 黑子蹦蹦哒哒地跑到桩子前，踩着拳击步伐，对着桩子打了一套组合拳。 我则是漫不经心四处观赏着，不经意间就向窗内瞅了一眼。 屋内也没见什么人，可正当我准备收回目光时，墙上挂着的一块小黑板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为那个黑板上写着的十几个人名字当中，有两个名字我熟悉，一个是疯子，另一个就是和尚。 这些人的名字是写在一个表格当中的，表格上还注有日期，日期后面标注的应该是金额。 我特意地看了一眼这个金额数，排在第一的是疯子，每个日期后面金额不等，基本上是2000到3000左右。 排在第二和第三的名字我不认识。 和尚排在第四排，每个日期后面金额大致是500到800，日期间隔时间基本上都是一个月左右。 和尚见我一直看着屋内出神，于是也把头探过来看向屋内。 当他看到黑板上的内容时，脸色明显变了变。 就在我刚要张嘴向他打听黑板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时，就听我们身后传来疯子的声音：“师弟，你怎么也学得偷偷摸摸起来，真是尽墨者黑啊。你要是想看，跟我进屋去看。” “啸天，咱们走，别搭理这种人。”和尚莫名其妙地发着火向我说道。说完，扯着我的胳膊就要离开。 “师兄，那我先去别的地方参观了，哪天有空我再专门来拜访你。”对于和尚表现出来的急迫，我能感觉到他的不正常。不过，我还是顺从他的意思，向疯子说道。 疯子笑了笑，对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倒是随时欢迎你啊，就怕有的人不想让你来见我。”疯子话里的弦外之音，我相信和尚也肯定能听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尚这次没和他起争执，像是迫不及待地扯着我和黑子离开了。 在我们离开疯子住处一段距离后，和尚刚才那略显紧张的表情有所缓解，脚步也放慢下来。 因为一直对刚才看到的黑板内容感到好奇，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向和尚问道：“和尚，屋里那黑板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的是什么黑板啊，我怎么没看到。”和尚言不由衷地向我说道。 说完，和尚装作若无其事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色，可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我知道黑板里上的内容肯定有和尚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但他既然不想说，我也就没有再向他追问。 于是，我故意转移话题道：“和尚，咱们去接岳老师吧。”和尚在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后，和我并肩向学校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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