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茅塞顿开

因为和尚和黑子都有伤，我们没有去老地方喝酒，就是在宿舍喝的，还把宿舍的其他学员一起叫上。 黑子因为中午吃的太多，晚上破天荒地没怎么吃，望着和尚手上的烧鸡，馋得直流口水，把和尚给瞅得硬是没吃下去，答应黑子留给他第二天吃。 黑子也是不客气地就把烧鸡锁到更衣箱里了，这才眉开眼笑地上床睡觉。 和尚虽然有伤，但是心情不错，脸上一直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结果又喝多了，害得王烨又是给他端水、又是扶他上厕所，折腾了半宿。 王烨神色平淡，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偶尔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疲惫，让人感觉到他这个人活得很累。 我因为心里揣着未解之谜，所以显得心事重重的。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疯子究竟是怎么赢的？ 要不是和尚晚上喝醉了，我本打算是要想向他请教的，结果，我也只好等他第二天醒酒再说，我们这些人闹腾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开始体能训练。 今天在山坡上遇到尚武学员时，我发现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明显较之前要友善多了。 确切地说，他们对黑子的态度有了显着改变，开始有人主动和黑子打招呼。我们没在路上碰到疯子，本来是想向他询问和尚受伤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看来也只好再找机会。 回到学校后，我向和尚请教了疯子昨天获胜的原因，和尚居然和我讲，他也不知道。 于是，我俩按照疯子昨天获胜的手法进行反复推演，结果，不论我俩当中任何一个人，在扮演疯子和对手进行搏击时，都达不到疯子攻击的效果。 甚至，我们在扮演角色的过程中，疯子的角色还输了两次。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疯子的对手故意在放水。 我把我的想法和和尚说了。和尚却非常肯定地和我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俩看不出来疯子在作弊，但他们要想蒙骗岳老师和在场的一干教练，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也知道和尚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找不到症结所在，想想将来我和疯子必然要有一战，便难免心浮气躁起来，也在脸上表现出焦虑的神情。 和尚见状安慰我说，我训练的时间还太短，疯子已经练了几年了，我们之间有差距那是很正常的事，让我不要急躁，慢慢来。 我知道和尚在是给我宽心丸吃，可眼下也找不到打赢疯子的办法，也只能用和尚的说法来自我安慰。 但疯子这次取胜之法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让找不到破解方法的我耿耿于怀。 每天，我都要和和尚把他取胜的招数对练一回，想尽办法寻找他获胜的答案。 时间在我们每天按部就班的训练中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在这一年当中，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黑子。这小子不知道是因为体能训练的结果，还是因为能吃的原因，个头虽然没长多少，但身体却是强壮了太多，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相当于在原来那瘦削的身板上，足足又发育出一副身板。 黑子的性格也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尤其是在他看人的时候，那眼神给人一种凛冽的感觉。要不是那依旧纯真的笑容，别人都会以为这已经不是从前的黑子了。 现在整个振武练拳击的，没有一个人能在黑子拳下走上两个回合。就连聂师父都说，就算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办法在黑子的拳下超过三个回合。 说这话的时候，聂师父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都能看得出来聂师父因为有黑子这样的徒弟，是发自心底的骄傲与自豪。 这一年来，王烨再没有因为招生的事被打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疯子说过“有些事，我们也是被逼得迫不得已才去做。”起作用了。 但即便是王烨能把人招来，可留下来的还是寥寥无几，毕竟硬件落后的事实摆在那儿，是绝对不能靠嘴上忽悠就能解决的。 和尚基本上每个月还是去做陪练，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伤势轻重不一。 一直都是王烨帮他处理伤势，偶尔我也帮忙处理一下。 不得不说，和尚是真是要强。记得有一次和尚受伤回来，那嘴角和眼角都撕裂了，我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把他给疼得硬是把手上的椅背都给掰裂了，可也没吭一声。 我曾向疯子打听过和尚做陪练的事，可疯子在听到我的问话后，在脸上流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 他没给我个确切答复，就是模棱两可地说，陪练是陪练，但是要看陪谁练。 疯子这像是打机锋的话，我也没听懂，本来是想进一步向他询问的，可是疯子却跟我说，等你的搏击水平到了一定程度时也可以去当陪练，到时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我听得出来，疯子是不想把话和我挑明了，所以，我识趣地就没再向他追问。 这期间，我和黑子又出去干了一趟活。因为吸取了上一次车下偷钱少的教训，这一次是直接上车干的，大概偷了八百多块钱。 虽然很顺利，但我能明显感觉到黑子好像对于这种偷窃行为有了抵触情绪，不停催促我差不多就回校吧，再也没有从前我们一起行窃时那兴奋的表现。 看到黑子身上的变化，我心情挺复杂的。 我当然是打心眼里希望我这兄弟就此走上正途。可从目前看，我还真没看出来，靠拳击怎么来养家糊口。 总不能让黑子跟王烨似的，就在这个学校吃着粗茶淡饭过一辈子，这连娶妻生子也成问题啊。 至于我嘛，进步肯定是有的，但和黑子没法比。 直到现在我也打不过和尚，虽然，我不至于像最初那样，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但正式比赛，我还没有一场赢过和尚。 岳老师还是一如继往地定期给我送来食物，帮我指导搏击技法。他也亲眼看过我和和尚的演练，但每次都不指出我的缺陷在哪里，就是让我不停地训练。 而且还特意交待我，没有他的指令，不许我上台比赛，以至于这一年来，我到尚武去参观表演一直就是以一名观众的身份坐在下面。 疯子依旧是拳台上最耀眼的明星，他没有骗我，他每次击倒对手使用过的招式和尚都教过我。 可奇怪的是，不论我再怎么重复他的招式和和尚演练，都无法达到他的效果。 和尚也为此感到很苦恼，我俩常常因此而揣摩到深夜，可依旧是毫无头绪。 我也是在夜不能寐的时候反复咀嚼着岳老师的那句话“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意思，但就是不能猜透岳老师话中的含意。 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养成个习惯，那就是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人下棋。 我发现一旦我进入棋局后，就忘却了周遭所有事情，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空明状态。 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手的存在。 我居然能为棋局的走势感到紧张和兴奋，常常为了一盘胶着的棋局几天都不复盘。 有时我就在想，我下棋时的感觉是不是和黑子打拳时的感觉是一个样。 和尚常常煞有介事地站在我旁边观看我的棋局，还时不时地用手在棋盘上比划着。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也是此道中的高手，还非常认真的向他请教过。 结果这个假和尚告诉我说，他是在数数，他以为哪边的棋子数多，哪边就赢。 他的话害得正在旁边喝水的黑子，喷了我一棋盘，好好的一盘棋让和尚一句话给搅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因为无法找到可以打败疯子的办法而心灰意冷，我想当然地认为，不论我怎么训练最终还是打不过疯子。 以至于我开始自暴自弃地沉迷在围棋当中，常常因为贪玩而耽误了训练。 和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计可施。 岳老师也在看向我眼神中有了些许的失望。 我也曾一度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怀疑当初岳老师看中我，是不是看走了眼。 我开始变得是越来越沉闷，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躁，惹得黑子总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这个本来开朗乐观的大男孩因为我的原因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我情绪上的变化已经给所有人造成压力。于是，在一天早上，王烨和我说道：“啸天，今天庙会，休息一天吧，咱们去逛逛。” 我知道他这是想让我出去散散心，便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情，和颜悦色地答应了王烨。 黑子可能是不放心我，特意向聂师父请假会同和尚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因为当地的庙会非常出名，全国各地的善男信女都源源不断地向着这个小县城涌来。 等我们来到庙会后，能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就连街边的小商贩都因为没有地方摆摊而早早收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不堪的场面，震耳欲聋的嘈杂声，一下子就把我强压在心底的烦躁又给激发出来。 我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跟着人群往前挪着脚步，那股强烈的烦躁感让我心底不由地窜起无名怒火。 正当我无处发泄，感觉自己要被憋疯了的时候，突然发现道边正摆着一副棋局，此时一个和尚和一个老头正在对弈着。 于是，我也没和王烨他们打招呼，三步并做两步地就来到棋局旁。 当我把整个棋局的走势看了一遍后，便发现下棋的两个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手，最多也只能算是一般水平。 这两个人虽然棋艺不高，但水平相当，一盘本来可以很快就结束的棋局，却让他俩杀了个天昏地暗。说实话，我要不是因为实在是无聊透顶的话，这索然无味的棋局我早就离开了。 最终老头把那个和尚给赢了，那神情就像是打了多大胜仗似的，欢喜得手舞足蹈，嘴上也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和尚卖弄起他那一文不值的棋艺来。 输了棋的和尚似乎输得心服口服，也不和老头犟嘴，只是虚心地听老头讲话，还时不时的像是若有所悟地点着头。 那个老头见我一直在旁边听他的高谈阔论，还以为我这也是被他那高超的棋艺所折服，于是颇有感慨地向我和那个输棋的和尚说道：“其实啊，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和你们比我就是个高手！为什么这么说呢？” 老头说到这里还特意顿了顿，像是在故意吊我和和尚的胃口。 在看到那个和尚茫然地摇了摇头后，这才接着说道：“因为，高手可能看的是整个棋局，最起码也能看出十步开外，而我的水平最多也就能看出五步，可你却只能看三四步，但就是这仅仅一步之差，我就能赢你。”说完，老头满脸自豪地盯着和尚。 过了半晌，用着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我颇为赞同老头的观点，于是有所感悟地点着头。 然而，就在一刹那，我脑海里突然就是灵光一闪，心头猛地一震，一年多以来那一直困惑我的问题，就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老头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我得意忘形地抓着老头的手激动地说道：“老爷子，你不只是棋玩得好，你的人生道理讲的更是通透。” 说完，顾不上老头那看向我的惊诧眼神，对着后面王烨他们三个兴奋地大声喊道：“走，回学校了。” 那哥仨也不知道在道边等了我多长时间，正无聊地蹲在地上画五子棋玩呢。此时，突然见我一脸亢奋的模样，那脸上的表情比老头还茫然。 我看着和尚向他挑衅道：“看我回去怎么打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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