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黑子打过来的，我刚接起电话就听电话另一端黑子用着急切的声音向我说道：“天哥，一切顺利，钉子已经让我们给拔了，我们现在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待命。” 听到黑子的汇告，我也在心里涌起一阵喜悦，但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用着淡定的语气向他说道：“黑子，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暴露你们的行迹，原地待命。” “放心吧，天哥，保证不会出问题。”黑子向我答应道。 撂下黑子电话，我告诉王烨说“黑子已经得手了。” 听到我的话，王烨也在脸上流露出兴奋来。表情有些激动地向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凌晨时分，郝老板的电话就应该打过来了。”说话间，抬起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接着向我说道：“大哥，你先睡会吧，如果一切都能按照计划推进的话，那明天可够咱们忙的。” 我摇了摇头，对王烨说道：“叶子，你身体不好，你去睡会，明天还得靠你调动全局。咱俩用不着都在这耗着，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王烨执意不肯，结果被我硬生生地从椅子上给拽了起来推进卧室。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郝老板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告诉我说，施工队在他亲监督下，已经按照我的意图，把李金财那伙人住的屋子给拆了，他本人现在已经回到省城宾馆。 我在电话里嘱咐郝老板，让他连夜就换个宾馆，不要把地址告诉任何人。 再有就是通知下面的工人，如果李金财的人到工地上闹事，就立马报警，对于头一天晚上强拆的事矢口否认。 正当我和郝老板通电话时，王烨就已经站到我身旁了，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向我投来探询的目光。 撂下郝老板的电话，我向王烨报以欣慰的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下一步就是引蛇出洞，接着就是关门打狗了。” 王烨在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对我说道：“大哥，你去睡会，我来盯着，我已经睡足了。”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心里有事也睡不着，我干脆出去给咱俩买点吃的回来。”说完，我便向门外走去。 山城早晨的空气是格外清新，那微凉的山风顿时将我的困倦是一扫而空。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浑身通泰无比，心情不错地再次哼起了那久违了的牧羊曲。 等我把油条和豆浆打回来时，王烨刚好洗漱完毕。就在我俩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推演着我们正在实施的计划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是黑子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向我说道：“天哥，对方出动了，一共二十几个人，分坐两辆面包车。” 撂下黑子电话，我立马把电话打回到我们住处，就听接电话的和尚迫切地向我问道：“大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我对和尚嘱咐道：“你先把红姐先安顿好，绝不能让红姐一个人留在出租屋。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你就把她送到我这儿来。安顿完红姐后，你就可以到赌场按照事先踩好的点去埋伏了。记住，咱们只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并不是想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告诉底下的兄弟们，下手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把事情搞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完成任务后撤回到指定地点，等我下一步指示。” 挂断和尚的电话，我把别在腰上的五四手枪拔了出来，检查一下弹匣，撸了两把枪膛，确保子弹不会卡壳后，就把子弹顶上了膛。 我又从兜里掏出一枚刀片放到了嘴里，在用舌头调整了一下刀片在上腭的位置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王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虽然一直都没吱声，但脸上写满担忧。 这个一向沉稳的年轻人，双眼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慌乱来，双手不停地来回攥着。 看到王烨这紧张的神情，我笑着对他说道：“兄弟，没事，我会小心的。再者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说罢，我拍了拍王烨的肩膀，点了点头后向门外走去。 直到我走出房门，王烨也一直没开口说话。可就在我打开车门时，无意间就看到王烨正站在窗前向我这边张望着，直到我开车离开，依旧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我到达邻县再次和黑子碰面时，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就见黑子是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的疲惫。 我第一次发现黑子那下巴上已经泛起青色的胡茬了，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才猛然间意识到，我们都已经不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了。 我颇有感触地向黑子说道：“兄弟，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 我这没来由的话让黑子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紧张地向我说道：“天哥，你别吓我啊，有话你就直说。” 黑子的话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我调整脸色向他问道：“叶子来电话了吗？”我把目光转向黑子身旁的公用电话。 黑子向我摇了摇头，面露疑虑地向我说道：“天哥，你说，李金财会不会有所防备，没掉进咱们给他设计的陷阱里呢？” 我喟然长叹了一声，对黑子说道：“兄弟，我也不知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咱们的算计没能得逞，那是老天爷不肯帮咱们。” 黑子刚要张嘴说话，他身边的电话突然就响起了铃声，黑子一把抓起电话给我递了过来。 电话是王烨打过来的，他在电话告诉我，李金财的人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已经进入我们县城了，正向我们的赌场进发。 眼见我们离成功又迈进一步，我紧张的心情稍稍有所缓解，对黑子感慨道：“兄弟，看来老天爷这次选择了帮咱们。” 黑子扯着嘴角笑了笑，但不是开心的笑，是苦笑，是那种无奈的苦笑。 “李金财兄妹的落脚处在哪？”我向黑子问道。 黑子用手指着不远处一处楼房向我说道：“那就是，一楼应该是库房，二楼那一排房间就是住人的。”说完，他又用手指了指那栋楼对面的小饭店，接着向我说道：“咱们的人就埋伏在那里，饭店的老板已经被咱们给控制住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向黑子问道：“李金财身边能有多少人？” “早上他们出发时，基本上都上车了，可不知道楼上还有没有留下的。”黑子用着不确切的语气向我说道。 但随即黑子便神色傲然地向我说道：“天哥，就算李金财身边还有几个人，可凭咱们现在的人手，还怕拿不下他们吗？我带过来的可都是身手最好的兄弟了，全是武校正式学员，正宗的练家子。” 黑子的话音刚落，身旁的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王烨在电话里向我通报说“和尚他们已经在赌场和李金财的人交上手了，打伤了一名守在面包车外面的李金财手下。眼下，和尚他们已经按计划撤到指定位置。” 听到王烨传递来的消息，信心十足的我，对黑子一脸豪迈地说道“兄弟，该轮到咱们上场了！”说完，率先向李金财兄妹的住处走去。 黑子向远处的饭店招了招手，就见一伙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从饭店涌了出来，手上拿着各式家伙，站在饭店门口等着我们过去。 可就在我们一脸煞气地奔向李金财兄妹住处时，二楼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在乍一见到我们后，先是一愣，继而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在嘴里大声叫喊道：“大哥，不好了，有人打上门来了！” 我身旁的手下猛地就端起手上的五连发，“咔吧”一声就压上了子弹。 就在他刚要准备开枪时，被我一把将枪口压了下去，对他摇了摇了头说道：“急什么，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年轻人在听到我的话后，慌忙点头称是，放下枪后，一马当先地就往楼上冲去。 就在这个年轻人不管不顾地向李金财的房间冲去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我，向他大声喝止道：“别动。” 手下的人在听到我的喊声后齐齐止住脚步，在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黑子向我投来探询的目光，我沉吟了一下对黑子问道：“黑子，你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吗？” 黑子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对黑子说道：“这么大的动静，李金财兄妹会听不到？怎么没见他们有任何反应呢？” 黑子在听到我的话后，皱起眉头用着猜疑的目光看向李金财所在的那间屋子。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在想到了某种可能后，便对刚才那个被我制止的手下说道：“兄弟，先别管李金财，你先把刚才那个跑进屋的家伙给我揪出来。” 这个年轻人听到我的吩咐，立马对刚才逃跑的那个人进的屋子冲了过去。 此时屋子已经被人从里面反锁上。就见我手下的这群人像土匪一样，围在房门前你一脚我一脚地开始踹起门来。 本来这群人都是练家子，那腿上的力道要比一般人大上许多，此时再加上几个人同时用尽蛮力，房门没多大工夫就被我们的人给踹烂了。 透过房门我就看到刚才跑进去的年轻人，此时正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脸色铁青地浑身打着哆嗦。 我走到年轻人身前，语气温和地向他说道：“你听好了，我不想伤害你，但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的问话。” 年轻人听到我的话后，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我问你，李金财兄妹现在是不是还在这里？他们身边还有多少人？” 年轻人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向我说道：“李老大和他妹妹都在，加上我一共有六个人，其中有三个兄弟和李老大待在一起。” “走，你带我去李金财的房间。”我向这个年轻人命令道。 “大哥，李老大就在正数第二个房间，就不用我带你们去了吧。”年轻人向我恳求道。 我阴险地笑了笑，对他毫不隐瞒地说道：“我不但知道李金财在哪个房间，而且我还知道他此时正端着枪对着房门呢。可我不想让我手底下的兄弟受到伤害，所以就只好委屈你了。” 估计这个年轻人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在听我说完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哭丧着脸向我哀求道：“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也不敢去帮你们叫门啊。” “你放心，你去敲门他绝对不会开枪的。”我用着讳莫如深的语气向年轻人说道。 可年轻人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就是蜷缩在地上不肯站起身来。 一旁的黑子像是失去耐心了，对年轻人恶狠狠地说道：“真他妈给脸不要脸，你给我到前面带路去。”说完，一把夺过手下的枪，就把那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年轻人的脑袋上。 年轻人让黑子这么一吓，不但没站起身来，相反是脚下一软直接就瘫坐在地上。 我向黑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枪拿开。待黑子移开枪口后，我蹲下身体，向年轻人说道：“你放心，李金财是不会开枪打你的。因为你是他的人，他要是把你给打死了，他就是杀人犯，到时候不用我动手，政府就会把他给处理了，这亏本的买卖他李金财不会做。可如果是我们的人去砸门，他就有可能会开枪了。因为对于我们，他可能就会有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呢？” 年轻人在听到我话后，依旧是满脸惊恐地不肯站起身来，不过已经在双眼流露出犹豫来。 看到年轻人的神态，我站起身来，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对黑子说道：“黑子，这兄弟不开窍，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还是交给你吧。”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地上的年轻人，在我后面向我哀求道：“大哥，大哥，你别走，我听你的。” 我抽了抽嘴角，在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可能李金财的这个手下真被我刚才的话给吓到了，在来到李金财房门前后，真就没敢直接敲门，而是对着房门喊道：“李老大，是我，魏亚贤。你可千万别开枪啊，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来叫门的。”说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起屋内的动静来。 眼见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年轻人又带着哭腔喊道：“李老大，我砸门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兄弟一马吧。”说完，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见里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年轻人像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用脚使劲地踹着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随着年轻人踹门的频率越来越快，再加上在黑子的威逼下，年轻人也是越来越用力，那房门逐渐就开始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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