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南所言也并非假，他早分析魔窟山行事作风。</p>
更在其中寻得文道可以做到的助力。</p>
魔窟山被破了。</p>
林怀南看到武夫风采，更看到那武夫身上的朝气，让他不由失神一会儿。</p>
为何对方已经七十岁，仍可那般朝气蓬勃。</p>
林怀南不知，但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事情。</p>
成为正气盟长老。</p>
虽非天宇官职，却可将公道带去一道之地。</p>
他很高兴，心头也放下了对金榜题名的执着。</p>
直到春闱再来，留在正气盟的林怀南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放下。</p>
他最后一次去上京，这一次，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心态。</p>
更是他这几十年来最松懈的一次。</p>
所做答题不曾检阅，更不曾细细辩论便完了。</p>
却做成了他前面努力所不能做到的事情。</p>
金榜题名。</p>
当看到金榜题名出现时，他内心极为复杂。</p>
想起了正气盟，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p>
他留了下来，是想要让更多人看到公道二字。</p>
一如他曾经来到上京那般。</p>
这里繁华。</p>
可繁华之下，依旧不掩不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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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圣帝不出，皇子执政。</p>
国师掌管朝堂升迁，内阁决议外放任职。</p>
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不够聪慧，更非自己不够努力。</p>
而是这一开始，自己就错了。</p>
金榜从来不是努力够了就可以进入。</p>
先从世家宗门挑选，再从朝堂官员子嗣挑选，然后到了身边亲疏决定完了。</p>
一百个人，最后能有十个位置就已经烧高香。</p>
那些世家宗门用金榜来笼络人心，将无数书生所追求的，成为手中权利交换的筹码。</p>
他悟了，自始至终，从来非是文道不昌。</p>
而是文道命脉掌握在仙道手中。</p>
他也明白了，为何麓山四友，曾在麓山题字‘书传天下，礼盖盛世’的楮知白会甘愿做后宫妃子的狗。</p>
文道非在书生手，自然受制于人。</p>
想明白这一切，林怀南悟了。</p>
所以他做了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p>
行至东华门下，殷武王对林怀南坦然面对的坦然欣赏，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p>
林怀南缓缓从袖口取出金榜。</p>
苏如烟为了不被牵连因果，便用金榜了却。</p>
他张开金榜，那万千学子所求登榜之物。</p>
“文道不该如此，文传天下，当”</p>
林怀南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书生耳边。</p>
他双手用力，这乃天地造物，更是与人族气运相连而成的金榜，纵然是仙人也难以撕碎。</p>
“有教无类！”</p>
话音落下，在众目睽睽之下。</p>
那象征着天宇威严以及书生文人追求的金榜，竟是被撕开。</p>
“刺啦——！”</p>
似是布昂撕裂之声传出。</p>
文气冲天而起。</p>
殷武王面色大变，本该是必死的林怀南，做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p>
“小小文道，待本王镇压！”</p>
殷武王面色愠怒，先前还夸林怀南赴死，结果转头就弄出这动静。</p>
他手上有刀，一刀落下，纵然九境武夫，也会被撕裂身躯。</p>
可这一刀，在接近林怀南时，被隔绝在外。</p>
林怀南面目肃然，作揖向天。</p>
“书生林怀南，今日废天宇人族文道，立，天下文道！”</p>
上京天空，金龙盘旋。</p>
无数云层好似漩涡，中间空洞之处，好似天道注视苍生。</p>
冥冥之中，心头莫名惶恐。</p>
殷武王阴晴不定，“天道？”</p>
他不到仙人境界，对天道的存在只是模糊。</p>
而成仙的林渊却不同。</p>
他走出林家之地，望向那好似眼睛的所在。</p>
“竟然惊动天道，林怀南，你要做大事？”</p>
林渊也是摸不准。</p>
他知道林怀南，曾经林怀南最意气风发时，甚至惊艳林渊。</p>
他动过心思将人收入林家，奈何林怀南心高气傲，最终结果也只是泯灭众人之中。</p>
再次见面，林怀南就是皇室与林家的棋子。</p>
林怀南身姿挺拔，犹如青松。</p>
他废天宇人族文道，改天下文道。</p>
“林怀南，你一介书生，有何资格如此行事？”</p>
殷武王怒斥，“文道岂能轮到你说话！”</p>
林怀南淡然一笑，“苍生蒙昧，自巫妖之后，人族立于世间，天生聪慧，当行教化之责，而非拘泥一族。”</p>
他身上有两件东西飞出，一件是即墨侯的字，另一件是楮知白的字。</p>
两幅字中飞出二字。</p>
一者为传，一者为书。</p>
每一位文道修士都会凝聚本命字。</p>
这两个字，分别来自楮知白与即墨侯。</p>
他们二人都将本名字送给了林怀南。</p>
被林怀南撕裂的金榜之上，有着十字。</p>
书传天下，礼授慧灵。</p>
而在这八个字外，一个硕大的礼字和一个法字。</p>
“这天大不过二字。”</p>
林怀南燃文气如炬，照入千家万户天下文人眼中。</p>
“文道不该受皇权所束缚。”</p>
林怀南身上本名字飞出，那是礼法二字。</p>
此举，天下文道皆有出路。</p>
林怀南畅快大笑，声音盖过殷武王那震怒之声。</p>
他好似重回昔日少年走入上京。</p>
那时风流再来，也不及如今万一。</p>
林怀南竖起三根手指，身上文气为一点星火，义无反顾跃入已经枯死的文道。</p>
“书生林怀南，为文道”</p>
“再续三境！”</p>
声音浩荡回响，传出宇内三京九州。</p>
只见林怀南气势攀升。</p>
文道有尽，七境为峰。</p>
今日林怀南当着天下文人面，燃文气化浩然。</p>
一步跨过三境，以指为笔书写。</p>
以本名字做墨，为文道续写三境。</p>
“立行，规矩，浩然。”</p>
做完这一切，他抬望眼，气运金龙手中金榜不松。</p>
察觉他要做什么，殷武王首现慌张之色。</p>
“天师，拦住他！”</p>
“以我浩然气，还天下文人一缕快哉风。”</p>
林怀南一步踏出，竟是无视距离，进入天穹。</p>
张天师手中昊天境光照出。</p>
林怀南张口一语，“开。”</p>
言出法随，金榜受浩然气影脱离金龙手中。</p>
林怀南伸手接住，在昊天镜光来到前，他引燃浩然气，烧尽金榜。</p>
“不！”</p>
殷武王目眦欲裂。</p>
金榜是天宇重器，约束文道同时笼络各宗。</p>
可现在，金榜随着浩然气点燃。</p>
无数文人只觉心头一块重石落下。</p>
林怀南身形如瓷那般遍布裂痕。</p>
他用浩然气撑碎金榜。</p>
殷武王面露杀意，直接要镇杀林怀南。</p>
“善——”</p>
天道意志竟然认可了林怀南。</p>
原本天宇人族文道不存，此后只剩下天下文道。</p>
林怀南大开众生之门，文道不再独属于人族。</p>
更不局限于男女。</p>
林怀南唯一遗憾，只是自己未能履行救出胡动武的诺言。</p>
他心有叹息，在殷武王一刀落下前，身上浩然之气骤然散去。</p>
“轰隆！”</p>
这跨越空间的一刀携带大神通之威，但动静却不是这里。</p>
殷武王望向一个方向。</p>
那是林家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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