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南眉头皱起，手中出现一根毛笔。</p>
他抬手虚空落笔。</p>
笔下勾勒万千小鱼儿。</p>
小鱼活灵活现，落入海水，以小巧身躯托起小舟。</p>
大口合拢之前，小舟已然被推出千里之外。</p>
林怀南再一挥笔，笔墨飞溅，鱼儿纷纷吞食，身体变大许多化作一只只锦鲤。</p>
他再将笔探入漆黑海水。</p>
这一神来之笔，使得海水之下绽放光芒。</p>
原本没有尽头的海水，化作乳白色。</p>
乳白大海上，一轮白日生出，悬挂于海上照出远方玉阶。</p>
锦鲤全速游去，在到达玉阶后，纷纷探出脑袋与林怀南告别。</p>
林怀南拱手一礼，继续踏上玉阶。</p>
玉阶往上，便见云层。</p>
雷声骤起，又见凶神恶煞者化身雷部恶神，手持雷霆劈下。</p>
林怀南身上浩然之气迎上，手恶雷劈身，身体摇晃。</p>
他强忍不适，“天降大任于身，必将磨其心智，炼其筋骨。”</p>
浩然正气凝聚于身，化作比武道金身更不可破的浩然之身。</p>
外邪不入体。</p>
恶神再起雷电落下。</p>
浩然之身震荡雷电，林怀南所言之语，化作雷电返还。</p>
恶神随砸雷而下，却被雷霆所灭，面容惊惧，毛发竖立。</p>
恶神陨落，所剩玉阶不多。</p>
林怀南擦拭嘴角鲜血，来到最后一阶。</p>
身登三十三重宫阙，他坚定脚步从不迟疑。</p>
一步踏入，他已坐团蒲之上。</p>
“可悔？”</p>
有声如审判。</p>
林怀南坚定道：“不悔。”</p>
“文道为教化之道，教化众生之道。”</p>
那声音又问，“你可知此举将造就妖族更容易成道？”</p>
“天生妖族，寿命悠长，本已经是占据优势，得文道教化，脱去野蛮，将成妖族再起之患。”</p>
“尔此举，推人族入万丈之渊，是为人族罪人。”</p>
听到此言，林怀南摇头说道：“妖族习我人族之道，退去野蛮，便不再会与我人族为敌。”</p>
“天地不仁，苍生皆为刍狗。”</p>
“教化之道在于开拓民智，洗去野蛮。”</p>
“以文之道，所立足无非四字。”</p>
林怀南郑重说道；“天地亲师。”</p>
“天地师亲？”那声冷淡说道，“尊天地，尊长辈，尊师长。”</p>
“文道立足之本？却不知无圣朝之建立，何来人族之休养生息？”</p>
“国者，君也。”</p>
“无国者，何来家业？”</p>
“当为五字，君天地亲师。”</p>
林怀南拒绝道：“君为大家长。”</p>
“错，君为君，子为子。”声音再道，“若为亲者，何来不为血脉者？”</p>
林怀南默然，若君入亲列，人人视作血脉子嗣，君又何处？</p>
他知道自己论不过对方，则重新编列五字排序。</p>
“君虽尊贵，然天地无私，当为天地君亲师。”</p>
天地在前君次之。</p>
此言一出，天地共鸣。</p>
有金龙发出龙吟附和。</p>
满堂花香，仙乐共鸣。</p>
那声音再起，“既君在前，以臣见君，为何不拜？”</p>
林怀南的对面，模糊身影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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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有意遮挡，只是那浓厚道韵聚于身体。</p>
隐约可见，一张年轻面容，身着非是象征皇室的明黄衣物，却是一身苍衣胜雪。</p>
帝王之气不显，更多的是一股子出尘之气。</p>
拜字落下，林怀南只觉身体有莫大威压，压着自己就要跪下。</p>
若这一跪，从此文道将低仙道。</p>
林怀南浩然之气顶起，他一点一点让自己的腰直起来。</p>
不卑不亢道：“师者，授业解惑者，掌众生教化。”</p>
“众生为其弟子，可有以师拜子呼？”</p>
声音之下，林怀南站起。</p>
那浩然正气冲破云霄，引动文道气运，凝聚成书山与苦海。</p>
他傲然而立。</p>
虽是境界有差，却在圣帝威压之下犹如青松。</p>
圣帝抬起右手。</p>
林怀南四周望去，却见自己已然是他人掌上之物。</p>
五指合拢，天地陷入一片黑暗。</p>
就当即将坠入无边黑暗之际，林怀南脱口而出一句。</p>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p>
刹那间，舌绽华光，文道之剑破开黑暗。</p>
圣帝右手上，一道血痕出现，眨眼恢复。</p>
林怀南在一剑之后，身上浩然之气近乎干枯。</p>
圣帝淡漠说道：“可还有手段？”</p>
林怀南哈哈一笑，“文道已成，我心无忧矣。”</p>
只见书山与苦海消失不见，纵然圣帝也无法推演其去向。</p>
“为文道开宗者，去吧。”</p>
圣帝没有再出手，而是看着林怀南。</p>
林怀南气息渐无，身体化作正气，散落世间。</p>
这场浩荡论道，终以林怀南死亡落幕。</p>
只是随着林怀南死亡，这方天地沉寂许久的文道，却接二连三地燃起火苗。</p>
一望无际的黑暗平原，一点接着一点光芒亮起。</p>
文道气运再也不受桎梏，散落到每一位文人身上。</p>
山间小路上，即墨侯抬头望去。</p>
“唉”</p>
长声叹息，引起龙思惜注意。</p>
“侯先生？”</p>
龙思惜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有阵阵疼痛。</p>
她望向即墨侯，即墨侯摇头一叹。</p>
“不知是喜是悲。”</p>
他看向龙思惜，面色复杂，“只是至此之后，文道不再弱于任何人。”</p>
“文道未来，便靠你了。”</p>
突如其来的重任，让龙思惜错愕。</p>
她不知道，若不送出本名字，此刻的即墨侯当入九境。</p>
只可惜，本名字缺失，纵然即墨侯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止步不前。</p>
如今即墨侯唯一愿望，便是让龙思惜带着文道走得更远。</p>
女子教化职责，就靠龙思惜了。</p>
在即墨侯感慨时，楮知白也感受到文道的变化。</p>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水浑浊，算不得多么好。</p>
可他饮酒，却觉如饮仙露，让人甘之如饴。</p>
自此之后，大儒楮知白不在，有的只有四境书生楮先生。</p>
“文道当风流啊。”</p>
天下文道气运散落。</p>
无数书生同时有感。</p>
此后文道，当风流于世。</p>
而林怀南，被奉为天下文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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