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三更,风萧之夜,月挂当空,静影沉璧,夜阑人静,蝉入眠。 一孤身女子踉跄地踱行在校内东北侧竹林中。这女子秀发光可鉴人,样貌清秀无比,犹如出水芙蓉,她皮肤如冰肌玉骨般,和一身白衣褙子浑然一体,在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这女子好似受了伤,袖缘处有血,布料已成丝状,露出半个藕臂。这女子一手扶腿,一手扶竹,举步维艰,边走边咳,这低吟回响在竹林中犹如受伤的百灵。 此时校内有个巡夜的男子路过,举着手电,听到远处有声音,便走近查看。当他看到这名白衣女子旋即出现在他面前,吓得胆裂魂飞,扔掉手里的东西,摔倒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大喊:“鬼鬼啊”。这女子也吓了一跳,看到这人手持异物,如烈阳般刺眼,以为是妖狐鬼怪,便欲出手还击,但这男子跑得快,这女子还未动手,这男子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女子只得继续行走,突然右手按住前胸,情色黯然,凄恻至深。片刻间她走出竹林,见眼前四周乌黑一片,仿佛已被阴霾覆盖,仅一条被蟾镜勉强照明的石道小径可以辨识。 这女子沿着石道北行,由于已无搀扶之物,她的每一步行走的更加吃力。过了许会,女子见前方有一房,欲前去叩门,还未走到门口便跌倒在石阶上。女子拖着身体在地上蠕行一丈,近到门前,用手击门,敲了两下。 乐墨和楚燕已经休息,听到门外有声音,乐墨吓得裹在被窝里,说道:“姐,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楚燕回道:“听到了。” ‘咚’,楚燕话音刚落,这门又响了一下,吓得两人尖叫了一声。过了许久,这门声不再响,楚燕说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墨妹你在这里等着。” 乐墨仍然用被子裹着全身,颤抖地说道:“姐,还是别去了吧,这,这像是蛇鼠的声音。” 楚燕穿上衣服,顺手抽出一把剑,慢慢走到门前,伏耳在门上,问道:“谁,谁啊?” 此时门外再无声音。楚燕即刻左手持剑摆出防御的姿态,右手拔开门闩,慢慢开了门,见这白衣女子躺在地上,全然不动了。 “快,墨妹,快来呀,有人晕倒了。”楚燕大叫道。 乐墨立刻从床上下来,和楚燕一起把这白衣女子抬进屋,锁了门。 打开了灯,乐墨和楚燕把这女子扶在椅子上,这女子头微微抬起,眼慢慢张开。只见这女子顾盼生辉,一双蛾眉如远山翠竹一般,脸蛋长得更是如白璧一样无暇致美。 楚燕和乐墨见到这女子大吃一惊,心想天下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乐墨问道:“姐姐,你为何深夜瘫倒在学校宿舍门前?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楚燕又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这白衣女子看了看乐墨又瞅了瞅楚燕,只是不停地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乐墨见这女子身上有伤,鞋底已经磨穿,便拿出暖瓶和洗脚盆,倒水放在女子跟前,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对女子说道:“姐姐,你的鞋子坏了,脚也破了,洗一下脚,穿上这新鞋吧。” 这女子不肯更鞋,只是用手轻扶在胸前,面露嗔色。 楚燕看到这女子衣袖肥大宽长,像是戏院来的,就好奇的问道:“姑娘,你是伶人花旦吗?” 这女子看了看楚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楚燕又见这女子衣服已经破损,脏兮兮的,便跑到自己的床尾,从包里翻腾了一阵,取出一件最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放在女子面前,这裙上面有白色花点,粉色底调。 这女子看了看这裙,微微张开嘴,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这罗裙制的美丽,但不及脚胫,如何穿的出门?” 楚燕笑道:“这裙子就是直接穿出去的。” 女子左右又看了一番,说道:“莫非这是襦裙,可惜就是制的短些。” 楚燕没听懂女子的话,以为她是嫌天冷,这裙不挡风,说道:“姐,我给你换件厚的。”跟着从包里又掏出一件套裙,这裙底及脚,比先前的长了很多。 女子看了看又说:“这裙制的甚好,就是没有裙裤,这要是飞身走岩岂不是下身都被人看尽了?” 乐墨和楚燕一听这话,便知这女子也是习武之人。乐墨说道:“姐,你就是嫌短呗,这天快转冷,我看你身材和我一般,你就穿我这套吧。”跟着乐墨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列宁装。 女子点了点头,露出会心的笑,但笑后便口吐白沫,瞳孔放大,昏死过去。 一看这女子晕倒,楚燕和乐墨不知所措,慌乱起来。这外面夜黑,断然无法寻得医生诊治,这女子看起来病的很重,这可如何是好,正在两人焦急的时候,楚燕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在学校里学的急救法。 紧接着,两人把女子平放在床上,欲解开她的衣扣,但发现这衣服没有扣子,乃是交领,只得先解开她的腰束,慢慢退去她的儒衣,露出抹胸,并用手轻轻按压,挤按人中。楚燕发现这女子发了烧,身上如火炉一般,便命乐墨去取一些冷水,用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不过一会,女子微微张开眼睛,看到上衣已被解开,立刻坐起来,将旁边脱下的衣物捂在胸前,眼神突然变得惶恐,稍许片刻,看到是楚燕和乐墨两人,便放下了心。 乐墨见女子如此紧张,就温言道:“姐姐,这里很安全,是女生寝室,没有男人。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女子见两人温柔和善,就点点头。 楚燕问道:“姑娘,你有家吗?” 女子想了一会,摇摇头。 楚燕又问道:“你还有亲人吗?” 女子迟疑了一会,眼神中似乎含泪,内心思绪万千,似乎想着那人,正如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楚燕见女子伤心,便不再问了。 乐墨把女子扶起来,帮她脱去旧鞋,露出一双纤纤玉足。乐墨把洗脚盆端来,把这女子的脚放到盆里,然后把药放在他旁边,说道:“姐姐,你洗完脚,把这药吃了吧。” 女子问道:“这是何药?” 乐墨说道:“这药专治风寒,刚才摸到姐姐发热,定是受了凉。” 女子微微点头,说道:“有劳两位。” 楚燕又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道:“我名碧霞。” 楚燕问道:“那姑娘何姓?” 女子又摇了摇头。 乐墨说道:“既然姐姐不记得姓什么,那我们就叫你碧霞姐姐吧。” 碧霞会心一笑,点点头。 过了许久,碧霞洗完脚,把旧衣脱下,换了新衣,变成一位温婉端庄的的淑女,尤胜从前。 楚燕说道:“碧霞姐,这卧室就两张床,你就和我挤在一起凑合一晚吧。待明日我把你送去医院,叫大夫看看。 碧霞问道:“何为医院?” 楚燕回道:“碧霞姐,你身子看着虚,像是得了重病,这医院就是看病的地方。” 碧霞又点了点头,突然转身,转了两圈,用手一挥,一股一丈长的细绳从刚才换的旧衣服中飞出来,这细绳被真气环绕,犹如铁枪一般,力透墙壁,这女子身子向左侧后空翻两圈轻轻落在绳子上,右臂弯曲扶首,左臂搭在腰间,眼目微微闭上,正如猩红双侧小莲斜,玉臂微弯护鬓鸦。 楚燕和乐墨看到这奇女子竟然有如此高的内力,赤手驾绳,悬空于上,惊叹不已。 第二日五更刚过,楚燕就醒了,看到屋内绳子还在,但碧霞却不见了,就去叫乐墨。 “碧霞姐不见了,碧霞姐不见了。” 在这武校西边的大道上,男生在晨跑。通常按照学校的要求,每日早上男生需绕学校晨跑三圈。今日跑到第三圈的时候,盛林看到路边有一女子和一男子在说话,这男子是学校教授洪拳的头牌教员何胜国,曾获全国多项比赛冠军,前几日在嘉陵湖岸和秦大通对打的就是他。而对面这女子就是碧霞。盛林看这女子柔弱,披着长发,不像是本校的学生,就脱了队,驻足在那里。 这何胜国是校里有名的‘东北虎’,不但脾气大,武技第一,而且经常打骂学生,对女生也毫不留情,甚至学校传出,何胜国借体罚女生为由,对女生动手动脚。盛林心想,这只东北虎又在发飙,要是这女生吃了亏就不好了。 何胜国指着碧霞,正言厉色地说道:“哪个班的学生?这早上既不梳头,也不换武术服,披散着头发在这里,成何体统,你的指导老师是谁?”说着,何胜国就想上前抓碧霞的手臂。 碧霞见这男子手不规矩,顿时双目凝在眉宇之间,变得严肃凛然。她右臂前倾,想出手教训,这时盛林就一个健步跑上去,挡在女生前面,对何胜国说道:“老师老师,这女生早上就是迷了路,您高抬贵手,她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何胜国揪着盛林的耳朵,说道:“你小子早上不去跑步,在这里瞎溜达干啥?” 盛林用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大叫道:“哎哟,老师,我这就走,这就走。” 何胜国没有松开,一直抓着,边抓着边训斥盛林。 碧霞看这人举止粗鲁,便一手抓伏在盛林肩上,只见一股真气从盛林身上穿过,何胜国瞬间被弹飞在地上。 何胜国心想,这学生胆子真大,居然敢公开打老师,便起身上前出拳要揍他。 碧霞见状,左手挡开盛林,右手截拳,弹扣三下,又转从下向上拨起,这何胜国没反应过来,就被推摔在地上。 何胜国看这女子武艺超乎寻常,就起身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两个学生不守规矩,看我报告校长,开除你们。”,说完,何胜国转身离去,心想:“前段日子刚败给张大同,今日又败给这女生,难道是我功夫退步了?” 碧霞由于刚才动用真气,胸闷一时喘不过气来,加上疾病缠身,就捂胸瘫倒在地上。此时乐墨和楚燕正满校园寻找碧霞,乐墨见她倒在地上,就大喊:“碧霞姐姐,碧霞姐姐”,说着就过来搀扶她。 盛林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楚燕说道:“这女孩有重病在身,需要马上就医。快帮我送他去医院吧。” 盛林听后就去搀扶碧霞,刚碰她的手臂,就被碧霞一个甩手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许,不许碰我”碧霞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楚燕看到,马上去扶盛林,说道:“盛林,你没事吧?” 盛林边揉屁股,边说道:“这女生如此火辣,她是见人就摔的吗?” 楚燕抿笑一下,说道:“这女孩贞烈,不许男人碰她,你还是出去帮叫一辆人力车吧。” 一盏茶过后,远处来了一辆车,待车停稳后,几人把碧霞扶上车,楚燕对盛林说道;“盛林,你留在这里吧,我和乐墨去就可以了。” 说罢,两人带着碧霞发足驶向了县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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