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鸡刚打鸣,这房门就吱扭一声开了。文钊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迷糊中看到胡天福进了屋,手里仍然提着那把利刀。 胡天福见供台上的糕点没了,又见文钊在地上酣睡,就大笑道:“小子,昨夜过得挺好,那我昨天说的话你想通了没有?” 文钊一见胡天福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乐墨同学呢?你没把她怎么样吧,昨日你说娶她的事情我应下了。” 胡天福说道:“好,谅你也没胆子,现在乐墨是你的人了,就算你不娶她,她也嫁不出去。” 文钊听这话怪就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胡天福说道:“我害怕你不娶她,所以昨日我在她背上刻了你的名字。怎么样?小子,你还敢忤逆你爷爷吗?” 文钊瞋目扼腕,怒道:“你你没想到昨日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身为她爷爷,手段却如此残忍,比山贼还可恶,你我我和你拼了。”说着文钊就出拳打他,胡天福一抬手就把文钊的拳攥在手里使他动弹不得。胡天福一转手,文钊胳膊就被弯到后面,痛得他大叫。胡天福踢了一脚,直接踢在他屁股上,文钊一个前扑摔在地上。 胡天福大笑道:“好一个狗啃屎,哈哈哈。” 文钊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手指着胡天福,说道:“就就算你在乐墨同学背上刻字,将来我也要想尽办法,就算走到天南地北也要带她把这字去了,她她照样嫁得出去。” 胡天福摇了摇头,说道:“我刻的字每字长有一尺宽有一尺,上下共两字,已经满了她的背,你如何去得?” 文钊一听乐墨受此侮辱,就抓着头,悲从中来,大哭道:“你这人好歹毒,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和你拼命。” 胡天笑道:“你又打不过我,如何和我拼命?我看你老实把乐墨娶了,好好学我的本事,那妮子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文钊跪在地上,连忙求道:“好好,我娶,我学,你千万别再为难她。” 胡天福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为难她与否取决你的表现,你学的快我就饶了她,你要是敢偷懒耍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文钊求饶道:“好好,我绝不偷懒,你就教我武功吧,我一定好好学,努力学。”跟着,就站起来,摆出学武的架势。 胡天福上下看了看文钊,说道:“你这是要干啥?” 文钊说道:“你你不是要教我武功吗?” 胡天福说道:“我从来不会什么功夫,怎么教你武功?” 文钊说道:“那你一直说要教我,若不是武功,那你教我什么?” 胡天福把刀抽了出来,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抛到空中。只见胡天福手起刀落,这砖头就从空中断为两半。文钊大惊道:“好刀法。” 胡天福说道:“这不是什么武功,而是我们胡家历代烹饪膳食的基本功。刀功、眼功、手功缺一不可,要想把这菜做好,还要练三觉,即听觉、嗅觉和触觉。” 文钊说道:“难不成…难不成是要我向你学做菜?” 胡天福道:“正是正是。” 文钊说道:“这不对,你刚才出拳脚打我的那下甚是厉害,还说你不会武功?” 胡天福笑道:“你这个练家子打不过我这个做菜的,我看你练武没什么天分,还是跟着我做菜吧!” 文钊想了想说道:“这烹饪乃是女生专长,不如你把这厨艺教给乐墨,这样她将来嫁给我既能入得厅堂又能下得厨房,岂不是美事?” 胡天福说道:“这女子学艺学的是小烹小饪,做的菜又岂能上的了大桌?再说我胡家刀法都是传男不传女,那妮子可学不来。” 文钊甚是忧郁作难,说道:“要不我再考虑一下。” 胡天福说道:“好,你慢慢考虑,我先去割下那丫头一只耳朵下酒。” 文钊一下子拦住胡天福,说道:“好好好,我学,我学还不成?” 胡天福把文钊拉到这院子右边的砖屋,原来这右边的屋子是个厨房,屋内墙上挂着菜刀三把、砍刀一把,又有灶台一只,灶台上有左右两个灶炉,上面有两只大锅,旁边还有十几只料碗,装着油盐酱醋、糖酒椒茶;地上锅碗瓢盆大大小小尺寸不一、各从其类。屋内角落里有核桃木制的架橱和筲箕若干,里面有新鲜的蔬菜和肉。 厨房的另外一个角坐着一佛,与左侧草屋里那尊相仿,上面仍然刻着‘九灵元王定福神君’几个字,只是眼睛用红墨点缀,身前的金元宝是半透明的,里面有一块夜光石。 文钊从来没见过普通人家能有如此大的厨房,更没见过这厨房里的厨具如此齐全,就算是皇亲国戚的厨房也不过如此,尤其是那颗夜光石价值定是不菲,心想:“如今刚刚解放,不少人家连饭都吃不起,没想到乐墨同学不但衣食无忧,家中厨房里的食材也甚是丰富。”文钊又想到刚进院大门的时候,正门对的是正堂,又有偏房两间,正堂后面还有大院,大院中又有两间房,难道乐墨同学是地主的千金? 胡天福说道:“咋样,没见过吧,今儿就叫你见识一下。” 文钊说道:“爷爷,您说我今天能学会做饭么?我还得赶着回去看比赛呢!” 胡天福说道:“今天还想走?以后你哪里也去不了了。从今儿开始你就住在这家里,和乐墨那丫头生儿育女,接代传宗。我昨儿在我们村后面的乱葬岗寻了一块地,到时候你和那丫头老死了就葬在那里。” 文钊说道:“那…那不行…我还得回去上学呢,我家中还有二老,我得回去孝敬他们呢!” 胡天福笑道:“哈哈哈,你以后就是我胡家赘婿,还用上什么学?至于你父母,我改天去趟你家,给你父老送个几百万,就当是给他们养老送终了。” 文钊气道:“你你怎么能随意决定我的姻缘,还把我囚禁于此?还还有,乐墨同学姓乐,你姓胡,又不是一家人,你你如何又能决定乐墨同学的姻缘?” 本来胡天福不把文钊放在眼里,任凭他说什么都觉得无妨,是铁了心要把乐墨嫁给他,又执意要把这做菜的本事教授于他,没想到他一句‘你姓胡,不姓乐。’使胡天福像患了失心疯一样跑到外面院子里。胡天福一脚拍在石头上,嚎啕大哭,犹如五岁黄口。 文钊本来害怕胡天福,觉得这人惨无人道,做事不可理喻,但如今看到他在院中呼天抢地就心生怜恤,静静走到他跟前,用手搭在他肩上。 胡天福见文钊走近他就安静下来,说道:“你走吧,我不再逼你娶乐墨那丫头了,你也不用学我这刀法了。” 文钊说道:“爷爷,刚才我说话重了一些,提起你的伤心事。其实我也很喜欢乐墨,您这刀法我觉得也很厉害,您就别伤心了吧!” 胡天福一听眼就亮了,回头看着文钊,一下子起了身,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进屋子里,说道:“既然你喜欢乐墨那丫头又瞧得起我这绝技,那就少说废话,开始练吧。” 文钊见胡天福变脸如此之快,心里气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趁他适才伤心的时候跑出这鬼地方,也不会再被他拽进来。” 胡天福问道:“你会做什么菜?” 文钊回道:“不瞒爷爷,我至今没进过厨房,更没掌过勺。” 胡天福说道:“那你吃过什么?” 文钊想了一会,说道:“要说吃的话,我最喜欢我娘给我做的蛋炒饭了。” 胡天福说道:“好,你看好了。”接着就在灶下生了火,在菜厨里拿出一碗过夜米,打了两个鸡蛋,待这火生旺了,就在锅内倒了小半碗油,把蛋液倒入锅里,又把米放进去,翻炒片刻,加入半勺咸酱油、葱沫,又翻炒了一会,将勺卡在锅沿上,把这蛋炒饭倒在碗里,顿时屋内香气扑鼻。这饭呈金黄色,一个蛋花裹着一粒米,令人垂涎欲滴。 文钊觉得这蛋炒饭比娘做的还香就连忙说道:“正好早上没吃饭,叫我先尝尝。” 胡天福赶紧把这饭移开,说道:“先别慌着吃,你先炒一次我看看。” 文钊看这蛋炒饭也没那么难炒,就学着方才胡天福的样子起了锅,按照顺序把几种食材放到锅里。没想到这锅至少有十斤重,文钊虽然习武,但平日学校里使得刀剑都是木制的,自己从来没拿过如此重物,就颠得甚是费劲,又没掌握好时间,原本胡天福只炒了片刻,而自己害怕炒不熟就又多炒了片刻,没想到这灶火甚旺,待这蛋炒饭出锅,已有了糊味。 胡天福看着文钊炒的饭就大笑道:“哈哈哈,这饭连狗都不吃” 文钊气道:“我从昨晚到现在没吃顿好饭,哪有力气学做菜?” 胡天福说道:“这还不好办,你自己做的饭自己吃了吧,你做成啥样就吃啥样的饭。”说着就拿起刚才那碗香饭,大笑得走出了门。 文钊眼睁睁看着那碗香喷喷的蛋炒饭被胡天福拿走了,自己只有吃炒糊的那碗就不甘心得端起来。文钊闻了闻,一股焦味扑鼻,又尝了一口,这饭又咸又涩,就立刻吐了出来,心想:“这疯子说这饭连狗都不吃,现在又叫我吃这饭,这不明摆着骂我不如狗么?” 文钊实在饿得没办法,见菜厨里还有一碗过夜饭就拿出来,心想:“方才我炒的时候食材放的顺序没错,和那疯子炒的相比唯独区别就是时间没把握好,配料的量没把握好。这厨子里只剩下一碗饭,这次要是再做不成功就得挨饿了。” 适才这灶炉烧了两锅饭,火已经不旺。文钊又在灶台下添了一把柴,心里默想着胡天福炒饭时的手法,又把这食材放入的顺序默念了一遍,待这火烧旺,就仿着胡天福做饭的样子,把这几种食材按着顺序放了进去。这次害怕又把饭烧糊,文钊就往里面添了一点水,没想到这饭越炒越黏,最后居然炒成了一个饭球,吓得文钊赶紧盛了出来。文钊闻了闻这饭,倒是没了第一锅那种糊味,但是也不香,尝了一口。这饭外面是粘的,但里面还是凉的,甚是难吃。 这锅倒是比第一锅做的好点,至少能下肚。文钊已经饿得饥不择食,大口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这屋子是个厨房,没有如厕的地方。文钊就去敲门,大喊道:“我要上厕,所快开门。” 没想到这么一敲,这门自己开了,原来胡天福出门的时候没有锁门,文钊心想:“早知道这样还做什么饭,先跑为敬。”跟着就向后院外跑去,却怎么也打不开这院的门。这厨房门没锁,这后院门却锁了。没有办法,文钊寻了半天也不见这院里有茅坑,只能找了一个铁锹,在墙角挖了一个坑解决了,完事后又往这粪上埋了土。 文钊寻思着:“万事都要往好处想。这屋门没锁,虽然院门锁了,但至少行走的空间大了不少,也不会像之前那么闷。”文钊见这院的墙壁是用土坯堆砌上去的,又筑得甚高,旁边没有可以踩踏的东西,要想翻墙逃跑也不是易事,看来终归还是要在这里学做菜才行。 走向了左边的小屋,见这供台上的祭品没有续上,先前那几块糕点昨晚已经吃进了肚里,文钊心想:“过一会如果再饿了,可如何是好?” 文钊适才吃了那半凉半热、半粘半散的蛋炒饭,就感觉肚子不是很舒服,刚才又全拉了出来,甚感虚弱。天已近晌午,艳阳高照,文钊找了一个坐凳,倚在墙边晒着太阳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文钊弱感有些凉风袭身,吹得自己直发抖,猛然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偏西。自己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没办法,只能再回到厨房找些吃的。 这厨房里鸡蛋不少,文钊磕了两个鸡蛋放在锅里炒了一下,这次不加饭倒是炒的有模有样。文钊把这炒好蛋放在碗里,顿时香气扑鼻,文钊喜不自胜,心想:“人能叫尿憋死,要想填饱肚子还用做蛋炒饭么?” 文钊吃了一口,发现这饭极其油腻。原来单纯炒这蛋也不简单,除了火候适中油也不能放多,不过这油水多了也有好处,起码能填饱肚子。吃完后,文钊心想:“这蛋可以炒也可以煮,炒蛋多麻烦,煮起来就方便多了,只要把水煮开放上鸡蛋就可以了,煮的鸡蛋也不怕烧过了。”想到这里,文钊就咯咯的笑起来,从菜厨里拿了十个蛋放到锅里煮了起来,煮好了就又大吃起来。 文钊吃饱后见无事可做就又掏出来那本小说,坐在屋外的椅子上从头到尾又翻阅了一遍。这书看一遍再看一遍本应该无趣,但是文钊却不那么觉得,第二遍仍然看得投入,一时半会又忘了时间。 文钊为了饿的不那么快就极少活动,到了戌时,早早躺在左边草屋的席地上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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